老嬷对崔殢君的敌意仍旧很大,还是秦素投给她一个心安的表情,老嬷才提起毛笔开始作画。
秦素就在一旁看着。
别说,这老嬷画得还挺好,她经过的地方画得十分详细,只是有些建筑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也都标注了出来。
很快四四方方一个王府出现,面积并不大,观赏性的除了那个她跌进去的水池子外,就只剩下一处长廊与竹林。
老嬷便是从那竹林开始标注,竹林的东方是容辞的住所,老嬷一点都没见过,就画上了阴影。
而西南北三方都很明确,渐渐地,一副完整的三面构图便跃然纸上。
老嬷放下了笔,“小姐,我画好了。”
秦素满意的接过,却不料一转头,直接用烛火给点了。
老嬷惊呆:“小姐,这。”
那可是她画了近半个时辰的成果啊。
“这种事你知我知就行了,可别让那些黑衣人知道我们在干这事,否则报告给容辞就有事了。”秦素说着,将老嬷带到了容辞坐过的太师椅上,“妈妈今日辛苦了,快歇歇!”
“来再喝口茶!”
老嬷端着秦素递过来的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满脑子都是:这小姐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
她不会被骗了吧。
然后就见秦素提起毛笔,问向崔殢君道,“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老嬷手一抖,茶水差点全喂了地面。
果然是被骗了吧!
而崔殢君则十分无语,这人刚刚让老嬷画图是完全没背着她,以容辞的多疑,若是知道了必定是要兴师问罪的。
而秦素倒是知道遮掩,只不过竟然是要她帮忙遮掩。
是真傻到觉得自己不会说出去么?
然而一想到刚刚那道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的欣长身体,再一想到容辞毫无顾忌甩手离去的身影,她还是回答道,“崔殢君。”
“殢君?”秦素一听却是一皱眉,“哪个殢啊?”
说着,就将毛笔递了过去。
崔殢君犹豫片刻,还是接过,写下崔殢君二字而后让开了身位给秦素瞧。
谁知秦素见了却直接皱起眉头:“怎么是这个字?不好,相当不好。”
崔殢君微微一愣,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这个名字不好。
秦素指着中间的“殢”字分析道:“殢乃枷锁之意,本就不适合做名,偏生这殢字还停留在“君”字前。这不就是要你以男人为先,永远困在男人身边之意吗?你就没有其他小字之类……”
的?
秦素并没完全说完话。
因为她听到崔殢君忽而笑了一声。
但那并不是什么开心的笑,而是充满心酸与无奈的苦笑。
心酸的是:殢君二字,若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再许配一如意良婿,那必然是京都一大美谈。
而若是沦落到出卖儿女保全家人的地步。
那便是一个劫,搭上命也不够,还要你先尝尽蚀骨之痛才肯罢休的劫难。
一生,都是一个殢字罢了。
无奈的是,她明明不喜这个名字,遇到的所有人却都夸赞父亲的才学,第一个认同她的,还是个想要害死她的仇敌。
“你应当多笑笑才是。”不知过了多久,秦素蓦然张口道。
崔殢君此时早已收敛了情绪,平静地反问:“为何。”
秦素由衷道:“因为你笑起来,很美。”
崔殢君惊讶地转过头,一双翦水秋瞳微撑。
不是没人夸赞过她的美貌。
但大多都是文人骚客,亦或者王孙贵胄,她还是头一次从女子口中听得这种夸赞,更别提这位女子还是她的情敌。
只可惜崔殢君没有时间来问出那句为什么。
因为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一声爆炸随即响彻王府天际。
“着火了?!”
老嬷是再也坐不住了,她惊呼一声,茶杯也扔了,三步并做两步插在两人中间。
透过窗子,只见外头明黄色火光明暗交替,浓烟滚滚,并且火势离得很近,若是不加以控制很快就会烧到这里。
三人迅速离开屋子,老嬷交代秦素找地方避火后,立刻去厨房寻了些木桶,一边喊着救火一边冲向院门,暗卫再次拦住老嬷。
老嬷大喊道,“看不见着火吗?再不救火就烧过来了!”
暗卫没有说话。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又一声爆炸响在他们正前方,那正是容辞所在的竹林方向!
事急从权,控制火势要紧,两人对视一眼,迅速从老嬷手中接过木桶,双双离去,老嬷也跟在后头,准备去水池取水。
崔殢君微微蹙眉,也不知是刚才秦素夸她美带来的冲击太大,还是突然起火的原因,她整个心思百转千回,按理说王府守卫森严,都这个点了不可能还有明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