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嫣娇气地点头,将手中精巧的食盒递与他,糯声道:“好,都听殿下的。”
正当此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袁锦容的父亲去而复返,直接跪在门槛外,颤声道:“怀、怀王殿下,老臣……罪奴已将小女心肝呈来,求您大人大量,饶过我们袁家罢!”
宁嫣下意识瞥出去,就见门外的袁父华袍逶迤一地,两手高高举着一张沉木漆盘。
盘中赫然摊放着一块沾血带肉的物什,红嫩嫩的,色泽比生肉略深一些,约摸成年男子手掌大小。因离体不久,不断地往漆盘内渗出殷红的血渍。
腥味四散,激地在场众人一阵作呕。
宁嫣瞳仁微微颤动,几乎一霎那缩进萧南烛怀里,惊得轻呼了一声。
“嫣儿不怕,夫君带你回宫。”
萧南烛伸臂将宁嫣打横抱入怀中,紧了紧手中的小食盒,转身时不轻不重地看萧清宴一眼:“你胃口这么好,记得今日把这肝脏吃了。”
萧清宴抿唇不语,看着宁嫣双手环在萧南烛脖颈间,看着两人毫不掩饰亲昵的踏出屋子,心中似有一股喷薄的怨恨溢出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宁嫣身边那个人应该是他?是这辈子被萧南烛抢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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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暂且过去,南梁局势渐渐稳定。
三个月后,周边诸侯列国彻底安分下来,萧南烛与宁嫣又在皇宫待了些许日子,便收到燕明帝吩咐班师回朝的圣旨。
宁嫣随同萧南烛一起待在南梁的事儿,早已人尽皆知。回程前一日,她突然在南梁皇宫内收到柔桑的信札。
信札中柔桑言辞殷切,说在大燕深宫待得无趣,诓骗了燕明帝说要去沈国舅府住段时日。
实则同南下办差的沈谦言一起来了江南游玩,此刻正在汴州一带驻足。
信札末尾还问她何日启程回大燕,或许能在江南碰上,再一同返回京城。
宁嫣阅完信札,欢欣异常。
她已将近一年不曾见过柔桑,夜晚床笫之欢后,连忙拿出藏好的信札问萧南烛能不能同行。
萧南烛躺在榻上,颇有些无奈:“怪不得你今夜如此热情缠着我,原来又有旁的目的。”
宁嫣小脸一红,羞得埋首到他脖颈间一阵乱蹭,软声求道:“殿下先看看再说嘛!”
萧南烛好笑地接过信纸,迎着纱灯看了几眼,确定是沈家的私印,才敛眉摇了摇头。
“咱们率大军回朝,不经过城池内部,极难与她们碰上。即便碰上,她们也是乘车轿回去,且随行仆人众多,赶不上咱们的行程。”
宁嫣微怔,一腔欢喜扑了个空,只觉得今晚平白被萧南烛折腾了半夜,暗暗后悔不已。
这心思又不好被萧南烛瞧出来,只得强打精神道:“唉,江南一带水软山温、风光极美。我还想着同殿下一起去看看,看来只能等往后有机会再去了。”
萧南烛见她耷拉着脑袋,也知她思念故友,稍稍琢磨一番,将她圈进怀里道:
“嫣儿若要与我同行,是得等下次;不过你若是自己想去见柔桑,倒也不成难题。”
“什么意思?”宁嫣睁大眼睛,挣扎着坐起身道:“我一个人可以去吗?!”
萧南烛低低一笑,哑声道:“咱们一同到南境边关,我派一队暗卫送你与柔桑会合,沿途也可保护你与柔桑安全。”
宁嫣没料到他肯放自己先走,敏锐道:“殿下,莫不是军营里要出什么事了?你想支走我?”
萧南烛苍凉的薄唇噙起淡淡笑容,轻松将她拉回怀抱,反身覆上去道:“不是什么大事,一切都快结束了,只要嫣儿平安,就不会有事。”
宁嫣乖乖应了声,吻着他不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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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守南梁的军队留下一半,另一半足有八万人浩浩启程。自南梁皇城一径赶至大燕边关,足足花了二十来日工夫。
萧南烛不着痕迹地抹去宁嫣的行踪,亲自择选十名暗卫、并着烟岚云岫两人,一同护送宁嫣与柔桑、沈谦言会合。
这日初秋已至,宁嫣乘马车行到汴州城最繁盛的一处大街之上。
街道四通八达,来往百姓见她红裙美艳、面覆薄纱,身后还跟着两名姿容上佳的侍女,以为是城里哪家出游的富小姐,不禁停下目光多看两眼。
宁嫣瞟过众人,随烟岚的搀扶走进街边一栋大酒楼里。将将踏进酒楼,就见二楼趴在栏杆上的柔桑朝她招手:“嫣儿嫣儿,我们在这里!”
宁嫣浑身一轻,开心地提裙走过去,对方也迫不及待迎了下来。
两位姑娘见面,雀跃地拉着手问对方的近况,好生聊了一会儿,才想起去二楼雅厅内坐下说话。
沈谦言一袭锦袍堵在门口,摇着折扇嫌弃道:“你怎么来这么晚,我与舒兄每日听柔桑念叨你,耳朵都要出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