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穿着一袭粗使侍婢的行头,正小心地躲在墙角外伺机而动,闻言微微怔住。
她身边的侍婢茉绮探头朝屋里看,紧张道:“姑娘,那碗燕窝粥洒了,三姑娘没喝,咱们怎么办?!”
宁姝冷冷瞪茉绮一眼,专心听屋内的动静。
宁嫣眼角余光瞥过屋外奔忙的下人们,担心宁姝听不清,与阿念诉苦的声音放大了些:
“那信王脾气冷僻,对我又并非真心,我嫁过去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
阿念劝道:“姑娘,您先别太忧心了,您长得这么美,等您嫁过去,信王必定会慢慢喜欢上您的。”
“才不会!”宁嫣摇首驳道,“京城好皮相的姑娘那么多,他怎地偏偏对我动心?若他是个贪恋美色之人,怎地不去喜欢我长姐,我长姐也是京城一等一的美人啊。”
宁姝蹙紧眉头,隐隐觉得这桩婚事不简单,就听宁嫣补充道:“阿念,你不明白,那信王是个疯子。”
“他有好几次醉酒搂着我,说我长得像极了他在北境心仪的一位姑娘,那姑娘死了,他要拉我去王府做替身罢了……”
“他钟情的从来都不是我,况且他少时性子就孤冷,又在北境待了许多年,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我、我不想嫁给他,等他对我腻了,一定会杀了我的!”
宁姝躲在外头听着,惊诧不已。
她万分羡慕宁嫣的婚事,却没想过原来宁嫣也有这样多的不如意。
宁姝心中莫名顺畅了些,就听阿念难受地哭道:“姑娘,咱们认命罢!说不准您嫁过去,王爷就喜欢上您了。”
“不可能的,你以为我没试过去讨好他么?他根本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他、他还想动手揍我!”宁嫣殷殷低诉,宁姝在墙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信王瞧着一副天上神君的模样,没想到竟与京中滥赌滥嫖的纨绔一样,还喜欢对女子动手,当真人面兽心!
宁姝心中惴惴,屋内宁嫣又道:“我想嫁的一直都是五殿下啊,明明我与他情投意合的。”
阿念应道:“五殿下是比四殿下好拿捏,姑娘若能与他结成良缘,未来日子定然也是不差的。况且如今英王府得势,五殿下封王指日可待,姑娘嫁给他,未来也是正王妃!”
宁姝指腹死死捏紧墙石,心中愤恨不已。
怪不得,五殿下愿意费心思帮她嫁给信王,还让她想法子把宁嫣弄到他身边去,原来他与宁嫣才是一对儿!
宁姝眸光渐渐阴戾,宁嫣哀哀戚戚的声音又传出来:“阿念,我不甘心!凭什么我的命这样苦?!”
“阿念,我让你买的合春药你买了么?我长姐不是想嫁给信王吗?你今日一定要想法子把她诓来,我要给她下药!”
“晚上我入了信王府的婚房,你再找两个壮汉将她绑到信王府去。”
“届时,我自个儿想法子与她换过来。从今往后让她留在王府受罪,我便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我一定要嫁给清宴哥哥!”
阿念忙不迭应下:“奴婢天没亮就买来了,这药厉害得很,是奴婢托下头小厮去青楼里弄来的。”
宁姝吓得捂紧嘴巴,心底又冷又怒,浑身乱颤。
宁嫣这贱蹄子竟如此狠毒?!自己不愿嫁,就拖她下火坑?
茉绮守在一旁,亦是难以置信。
她偷偷探到窗口瞧了眼,阿念将一包药粉搁到桌上,担心宁嫣哭坏身子,正搀着宁嫣进里屋坐下。
茉绮收回目光,怯声道:“小姐,咱们怎么办?”
宁姝心思急转,暗暗冷笑一声:“你去把那药粉偷出来,五殿下还在锦明堂等宁嫣与他私会,我断不能如了他们的意。”
茉绮有些犹疑,宁姝毫不客气地抽了她一耳光,心中越发坚定。
她不能嫁给萧南烛受罪,宁嫣说得对,五殿下为人风雅正直,比萧南烛好拿捏的许多,嫁给五殿下,早晚也能做王妃!
宁姝冷冰冰地盘算:该死在信王府的人是宁嫣才对,最好被萧南烛残虐致死!
而她,一定要攀上萧清宴!
未来妯娌相见,她要挽着萧清宴的手,让宁嫣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宁姝想到这里,脑海中浮现萧清宴近妖般俊美的眉目,唇色如脂,身形瘦挺,一袭绛紫长袍,亦是大燕朝罕见的贵公子。
怎么之前没觉得,萧清宴的面相与身份也是她的上上之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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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阁里屋,阿念拿帕子给宁嫣擦了擦眼角,见茉绮偷走桌上的药粉,小声喜道:“姑娘,她们走了!”
宁嫣颔首,回想自己方才乱扯的一通话,心中亦有些好笑。
昨夜她与萧南烛说,她有法子让宁姝去勾搭萧清宴,却没说具体是何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