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烛倾压的姿势纹丝不动,浓密的眼睫扫在她脸颊上,单手锢住她的肩头。不满她扭头退缩,另一手干脆紧紧捏住她的下巴。
宁嫣听着阿念的脚步声,慌得不行。
好在阿念脚步声落到门槛时,又打哈欠道:“罢了,这两日姑娘浅眠,吵醒她就不好了……”
宁嫣感激涕零地闭上眼睛,狠狠扯了扯萧南烛腰间的银链子,如一滩雪水般放软身子,任由萧南烛在她唇齿间予取予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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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国公府另一边,锦明堂内。
舒氏母女打发了下人,坐在寝榻上叙话。
宁姝伏在舒氏肩头,思及自己这些年的深闺光景,泪珠儿抑制不住地落下来。
她少时是千娇万宠的姑娘。自打晋国公府舒家垮台以后,她在京中就失了一等贵女的体面,甚至还时常被宁嫣那个没娘教的庶女压一头。
如今宁嫣还入了信王殿下的眼,不日成婚封妃,岂不得把她踩到泥里去?
她们的父亲豫国公又是个没能耐的,唯一的本事就是随波逐流。
眼下信王殿下得势,豫国公定然要借着宁嫣巴结一番。往后在国公府中,谁还会在意她这个嫡出的正经女儿?
宁姝抚摸自己掌心被蔻丹掐出来的血口,越想越不是滋味,明明她什么都不差的啊。
舒氏这些年受豫国公冷落,每日在府中与几房姬妾斗智斗勇,亦苍老了许多。
她知宁姝心中难过,无奈垂泪道:“姝儿你先莫急,京中还有好男儿,咱们慢慢挑。”
宁姝不理,这京城男儿,还有谁及得上信王殿下的容貌才能?还有哪位权贵公子,能为了一名女子说出终身不纳妾、不养通房的话?
舒氏也想到这里,暗恼道:“早知今日,当初撵莫姨娘那贱人出府,就该把她怀里的宁嫣摔死。如今由着那小蹄子长大,竟敢来糟践我可怜的闺女!”
宁姝听舒氏唉声叹气,心头愈发烦乱,干脆叫舒氏出去,自己躺下歇息。
久久不能入眠,宁姝下榻斟了杯茶。
月光岑寂,她一瞥眼,却见贵妃椅上盘腿坐着一道男子身影。
那男子薄唇鲜润,肩背精瘦,映在一旁的花鸟画屏上,宛如鬼魅一般。
宁姝惊得大叫出声,那身影抬指抵到唇边「嘘」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宁大小姐眼里只有四皇兄,连本殿都不认得?”
“你、你……”宁姝颤巍巍地退步,跌坐到凳子上,支吾道:“五殿下?!”
萧清宴满意地「嗯」了声,将手搭到膝头,捏了个清脆的响指。
宁姝愣怔一会儿,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寝衣,连忙捂紧胸口,苍白着脸道:“你、您怎么会来这里?你什么时候进来……”
萧清宴不想听废话,温和地注视着她:“本殿知晓大小姐心中所求,深夜造访是为了替大小姐出谋划策。”
宁姝眸光转了一圈,盯着萧清宴含笑的眉眼,竟没来由地放松心绪:“臣女不解,敢问殿下何意?”
萧清宴自袖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白玉小药瓶,幽幽叹道:“大小姐你相貌出尘,琴棋书画哪一点比宁嫣差?况且你还是正室嫡出,凭什么要屈居于宁嫣之下?”
宁姝神色踌躇,眸底溢出不甘之色。
萧清宴把玩着手中药瓶,不疾不徐地补充:“更何况,那宁嫣是什么良善之辈么?”
“从小到大,大小姐你与宁嫣交锋,有哪次是讨到好处的?你的祖母、豫国公大人、还有穆琼枝那些女子,哪个没被宁嫣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若让宁嫣嫁入皇室,做了信王妃,她能放过你?还有你的母亲,我方才可是听到当初宁嫣母亲被赶出豫国公府,是你母亲下的毒手。”
宁姝踌躇的神情逐渐坚定,萧清宴轻笑出声,眯眼道:“不如把宁嫣踢开,大小姐你来做信王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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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盛夏三伏天过去,时气渐渐凉爽。
宁嫣与信王殿下定亲之事传遍京城,豫国公府欢天喜地,百香居内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礼部拟算好吉日,婚期定在十月初。
燕明帝亲自补了赐婚的圣旨送到豫国公府,各类赏赐、以及世家勋贵们的贺礼如流水般堆到百香居,整日热闹至极。
宛秋嬷嬷与阿念几人忙得摸不着头脑,老夫人也派了管事过来搭手,众人干脆直接腾出一排空屋子码放贺礼。
宁嫣也没闲着,虽说婚事由礼部操持,三书六礼、纳彩择吉皆不必她过问。
但她身为新娘、以及未来的王妃,从婚仪流程到婚后如何侍奉信王、王妃的发髻服制、乃至如何觐见圣上皇后……挨个都得学一遍。
宁嫣十分苦恼,她自幼学东西快,且场面儿上的礼数从不曾出过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