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茹茵话音哽住, 一众贵女不敢置信地朝大殿张望。
大殿中的朝臣们交头接耳,质询道:“这豫国公府的三小姐, 可是之前长林春蒐汝郡王瞧上的那位姑娘?”
“好像就是她,”另一名朝臣点头, 将目光投到豫国公身上, 捋须道,“似乎还是个庶女出身?”
豫国公尚未回神, 满脸震骇之色。
旁边已有老臣皱眉摇首, 不满道:“一朝王爷, 怎能娶个小庶女做正王妃?”
“就是,本朝皇室宗法严苛,若说续弦倒也罢了,还没见过哪位王爷娶个庶出女子做正室!”
“这不合礼法啊……”
众人七嘴八舌,萧南烛一一扫过开口之人,朝臣们触及他冰凉的目光,声音大片大片的低弱下去。
萧清宴唇如染血,神色幽冷,望了眼大殿外呆呆注视萧南烛的宁嫣,忽地笑出声来。
他眸光轻闪,扔下手中折断的象牙箸,离席跪到萧南烛身边:“父皇,儿臣为四皇兄请愿,求父皇应允这桩婚事!”
宁嫣远远地攒眉,萧清宴哪能这般好心?
果真,萧清宴紫衣曳地,温声补充道:“四皇兄自幼性子冷僻,十年军功,从不曾出言求过什么,儿臣相信四皇兄对宁家小姐用情深挚。”
“至于这祖宗礼法不可废,父皇将宁三小姐指给四皇兄做侧妃,不就成了?”
英老王爷鹰隼般的眸子落到萧清宴身上,帮腔道:“五殿下所言不错,如此既全了四殿下心意,又全了祖宗礼法。”
朝臣们闻言,纷纷颔首应是,燕明帝也若有所思地琢磨起来。
“皇兄,不必谢臣弟。”萧清宴低声偏头,朗润的眉目露出三分亲善无辜的笑意。
他知道,宁嫣的脾气不可能愿意给人做妾,即便那个人是萧南烛。
然而萧南烛看也没看他一眼,声音清绝:“萧凤岐此生只属意宁嫣一人,只有宁嫣一位妻子,不立侧妃,不纳侍妾,不养通房,求父皇赐婚。”
燕明帝眉峰微动,宴席上再度沸腾,朝臣们放声议论起来。
殿外锦鲤池塘边,一圈女子更是怪讶的交谈。许茹茵脸上青白交加,或妒或怕,浑身脱力似的险些跌倒。
柔桑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紧紧拉住宁嫣的手腕道:“嫣儿嫣儿,你听到了吗?四皇兄说他这辈子只娶你一个人!”
宁嫣呆怔地点头,狐狸眸儿望着殿中挺拔的玄衫身影,雪腮飘起两团薄霞,心头更是噗通直跳。
她就知道,萧南烛不可能放弃她的!
萧清宴唇畔勾笑,脸色却不大好。
他没想到萧南烛会抢在他前头求亲,更没想到萧南烛话说这么绝。眼下他已失先机,不好再阻止,端看燕明帝答不答应了。
萧清宴袖中拳头死死攥紧,众臣不满的声音中,太子咬牙跪到大殿中央,跟着拱手道:
“父皇,皇室宗法由人所定,也应当由人所改,求父皇允下四皇弟婚约。”
太子这么说,一波支持太子和信王的臣子自然跟着求情,燕明帝沉默良久,抬目扫过殿中群臣:“豫国公何在?”
宴席角落的豫国公心肝一颤,连忙站出来行礼:“微臣拜见圣上。”
燕明帝拂袖,声音少了几分沉肃:“国公爷起身说话,不知国公可舍得将爱女嫁于萧氏,嫁于信王为妻?”
豫国公从没敢妄想过这等好事儿,自然欢欢喜喜下跪答应。
可扭头一瞥,就见五殿下萧清宴神情不善地盯着他。
豫国公犹疑一瞬,目光一瞟,又见萧南烛警告的眼神,战战兢兢道:“此乃微臣全族之幸!信王殿下人中龙凤,微臣小女愿嫁信王殿下为妻!”
殿中有女儿的朝臣们仍是不甘心,正要再说道一番,燕明帝朝内侍道:“去请宁家三小姐过来见一面。”
宁嫣在殿外听得吩咐,连忙整了整衣襟,在一众贵女艳羡的目光下随内侍进殿,盈盈跪到萧南烛身边:“臣女宁嫣,拜见圣上。”
殿内金碧辉煌,女子轻细的声音悠悠荡开,柔如微风般悦耳。
宁嫣静静跪着,姿态端雅毫不怯场。
一身海棠红纱裙衬得肤色白皙、眉目娇美,与萧南烛待在一起,竟丝毫没被萧南烛压去风头,当真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燕明帝打量宁嫣与萧南烛片刻,浅声道:“朕对宁小姐亦有些印象,长林山里多亏你救元贵妃脱难,朕今日特许你一件赏赐。信王殿下心仪于你,你可愿嫁与信王殿下?”
“若点头答应,那便是信王正妃。”
殿内、殿外的人们心中一紧,宁嫣宠辱不惊地抬手作揖,声线柔软而坚定:
“回圣上,信王殿下待臣女情真意切。臣女愿嫁与殿下,此生不相离、不相弃、不相负,望圣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