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莫不是想借她的手欺负宁嫣?
不然为何自己不将太子府的事儿捅开。反倒隔三差五地去她的宣阳伯府诉衷肠?她与宁嫣不大合得来,宁姝是知道的。
穆琼枝暗暗琢磨一番,听着耳畔贵女们议论纷纷,望向宁姝的眼神逐渐冰冷。
事情到此打住,柔桑浅咳道:“穆家小姐,你也该注意些言行才是!这「狐媚勾引」是咱们闺阁女子该说的话?”
“还有诸位姑娘,本公主与四皇兄倒也还算亲厚,你们这么想知晓四皇兄喜欢哪家姑娘,我去替你们问问可好?”
柔桑揽住宁嫣细嫩的手掌,目光一一扫过在场贵女,似要记住她们的脸儿,好去萧南烛面前询问一番。
贵女们吓得连连后退,摆手打哈哈道:“不必不必,臣女们不敢胡乱肖想!”
她们绝大多数人自然都想去殿下面前露个脸儿,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万一得不到信王殿下青睐,反落得刘青玉那般下场,下半辈子可就完了。
柔桑见状轻声一哼,握着宁嫣的手走开:“嫣儿嫣儿,我方才厉不厉害?!”
两人说话声渐渐远去,穆琼枝警告地瞪宁姝一眼,也领着众小姐拂袖离去。
唯独许茹茵愣在原地,盯着脸色僵硬的宁姝上下打量。
这些贵女们都忽视了一件事儿。虽说从宁嫣的话里能听出来,这宁姝利用穆琼枝泼自家妹妹的脏水,不是什么好人!
但方才宁嫣从头到尾也没否认这盆脏水,莫不是宁嫣当真与信王殿下有私情?
信王殿下不会当真喜欢宁嫣罢?那她怎么办?!
许茹茵心中乱慌,提步走到宁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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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伊始,玉章宫内轻歌曼舞。
一道织金软帘隔开男女两边席面的视线,宁嫣坐在女席后方,透过隐隐绰绰的金丝打量对面的男宾们,很快瞧见萧南烛玄青的身影。
萧南烛似是有所察觉,抬首看她一眼,淡淡地举盅抿了口酒,遮去眸中情绪。
宁嫣轻笑着朝上座看去,自萧南烛往前数,分别是太子和坐轮椅的睿亲王,再往前便是满头花白的英老王爷。
那老王爷一身鸦卵青交襟长袍,身形瘦削硬朗,眉宇间几道川字皱纹,举杯说话时有股边境战将的勇悍之气。
宁嫣看着他们与高台上的燕明帝推杯换盏,说的都是些大燕朝国运昌隆的场面话儿,心中觉得无趣至极。
好在没半个时辰,燕明帝便示意元贵妃随女眷们到大殿外赏花,宁嫣这才逃似的出了殿堂,吸了口清净空气。
哪知片刻工夫,她正站在大殿外的一口水池旁看锦鲤,萧清宴竟从殿内走出来,负手笑道:“宁三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宁嫣心中不安,抬眸四处看了两眼。
此地还在玉章宫内,四周来往的宫婢暂且不算,若被游赏的贵女命妇们瞅见,她怕是又多一道不检点的罪名。
宁嫣蹙眉,小心地拉开距离,福礼道:“多日不见,听闻五殿下因为在太子府私放罪臣、险酿大祸之事,受到圣上幽闭。这才放出来没两日,就又这么闲吗?”
萧清宴无所谓地嗤了声,一袭暗纹滚边的绛紫长袍衬得他身量秀颀挺拔,微风一吹,宛若天际游走的流云般清美华贵。
宁嫣瞥他两眼,知他不安好心,便要转身离开。
萧清宴幽幽道:“我忙活的时候,宁三小姐没看见罢了。”
“这世上不只你的小表叔天纵英才,英王府军队自北境边关一路赶往南境收服荣安侯残党,那可都是我出谋划策的功劳。”
宁嫣不解,后退两步道:“为何与我说这些?”
萧清宴倚着池边白玉栏杆,半眯起眼睛笑道:“因为我想告诉三小姐你啊,别把路走得太窄了,说不准你和我在一起,比和四皇兄在一起更开心。”
宁嫣冷冷看他一眼,转身欲走。
萧清宴叫住她道:“回来,我要去求父皇赐婚了。”
宁嫣步子一颤,回身愣道:“你说什么?赐谁的婚?”
萧清宴交抱着双臂,摇首笑了两声。
他从不曾见宁嫣这般呆呆的小模样,忍不住走到宁嫣跟前,朝玉章宫大殿昂了昂下巴:“看,那个老东西,我的外祖父。”
宁嫣跟着望过去,自大殿门扉远远一探,可见英老王爷正与圣上叙话,清风拂过,甚至能听见老王爷爽朗的大笑声。
萧清宴偏头打量老王爷,黑眸一沉,声音忽地落寞起来:“嫣儿知道么,我打小就讨厌那老东西,他一无是处,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帮上我的忙。”
宁嫣琢磨不透,据她所知,英老王爷是萧清宴在大燕朝最有力的后盾。
且英老王爷年过六十,膝下男嗣尽丧,因而极重血缘,对萧清宴这位嫡亲的外孙极是看重……为何萧清宴不喜欢这位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