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横生不仅不用愁医药费了，而且凌夜也可以继续上学了。
结果好不容易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了，可现在凌横生突然就要走了。
这边，凌横生忽然不叫“夜夜”了。
他的嘴里不断冒出含糊不清的话。
谁也听不懂的话。
而凌夜就将耳朵凑到了凌横生的嘴边上。
尽管他根本听不到自己父亲究竟在说些什么了，但他还是说道：“爸爸，夜夜在听你说话，夜夜一直在听，夜夜都在听着.......”
凌横生的胡言乱语，是在到达老家的一半路程时停止的。
他的瞳孔忽然一下放大，随后涣散。
嘴唇也闭上了。
唯独眼睛，瞪得大大的。
同事见状，颤颤巍巍将手伸了过去。
没有鼻息了。
凌横生走了。
他终究还是没有熬到回老家，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凌夜却像是没有发觉凌横生的变化一般。
他还将耳朵凑到凌横生的唇边，不断在喃喃说道：“爸爸，夜夜在听你说话，夜夜一直在听，夜夜喜欢听你说话，你还和夜夜说好不好？”
同事从口呼出一口酸楚之气。
他颤声说道：“夜夜，你爸爸已经走了。”
凌夜小小的身体猛然一震。
下一秒，他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凌横生的脸。
片刻后，他忽然说道：“爸爸没有死，爸爸没有死，爸爸的眼睛还睁着。”
同事心酸不已。
确实，凌横生眼睛还睁着。
但那是死不瞑目啊！
他走得不放心啊！毕竟凌夜还那么小啊！
第1930章 回光返照
同事伸手，就要去合上凌横生的眼，却忽然被凌夜一把抓住手。
凌夜的呼吸很急。
他说道：“不要动爸爸，爸爸还在和我说话！”
同事怔了下。
手又缩了回去。
凌夜将耳朵又凑到了凌横生的唇边，他小声说道：“爸爸，我还在听，你继续和我说。”
然而凌横生再也回应不了。
他死了。
彻底告别这个世界了。
看着眼前小小孩子努力倾听地模样，同事泪如雨下。
发生了这档事后，凌横生就成了植物人。
不能够动也不能够说话。
可偏偏，在生命走到尽头时，他却能够开口了。
他叫了凌夜的小名。
还说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话。
同事知道，这也许在医学上称为回光返照。
但同事更相信，这是凌横生想和凌夜最后一次告别。
和他这没有血缘关系却视为亲生骨肉的儿子来一次最后的告别。
......
车一路向凌横生的老家开。
而凌夜始终弯身，将唇凑到凌横生的耳边。
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凌横生的身体开始冒出一个个血点，开始涌出血。
这个出发之前，医生就提醒了同事了。
凌横生内脏破裂了。
在死后可能会身体出血点，冒血。
看到凌横生身体涌出血，凌夜的瞳孔一下放大。
同事怕凌夜会崩溃。
他将凌夜扯到身后说道：“夜夜，你休息一下，我让司机开到服务站，我给你爸爸清理一下。”
顿了下，同事补充了一句：“总要让你爸爸干干净净回家。”
凌夜没有说话。
他看着凌横生冒血的身体，一动不动。
仿若呆了一般。
然而到了服务站下车后，他却夺过了同事手的毛巾还有盆子。
他用清水一遍遍帮凌横生擦拭身体。
血刚刚被擦干净又涌了出来。
一盆一盆的血水就这样被倒掉了。
自始至终，凌夜没有哭，也没有崩溃。
他就一直帮着凌横生擦身体。
终于，凌横生停止了冒血。
而这时，他的身体已经呈现可怖的青紫色了。
这要旁人看到，都忍不住害怕。
可凌夜却一直紧紧抱着凌横生。
在车继续开往老家时，凌夜就这么抱着凌横生，一动不动。
宛如雕塑一般。
......
天快蒙蒙亮时，凌横生老家终于到了。
老家的亲戚得到了通知，已经开始操办了。
灵堂，花圈，都已经布置得妥妥当当。
而凌夜始终守在灵堂。
不吃不喝。
哪怕是水都没有喝一口。
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就这么紧盯着透明棺里的凌横生。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凌横生被火化。
当看到凌横生的尸体要被推进火化炉后，凌夜忽然如同疯了一般。
他冲上前去，大喊道：“爸爸！你不要走！爸爸你不要走！！”
“爸爸啊！你别不要夜夜！你别不要夜夜啊！”
“爸爸，我求你，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