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哪个魔王是因为别人施舍他一块干粮入魔的呢?如果真的有,那他就是天生的恶种,他入魔的直接原因就是他自己,活下来会入魔,死了变成鬼也会入魔,斩断任何与他相关的因果都没用,他就是因之本身,斩断一条路,就会从另一个方向回来。”
“如果他本无意入魔,但是在得到一块活命的干粮后,又有人将他残忍杀害,于是他变成了魔,那么造就这个魔的就是那个杀人者,他的凶暴造成了这个因,只要这个意图致死这个乞丐的人存在,那么无论有没有那块干粮,还是有人会成魔,不是这个乞丐,就是另一个乞丐。”
“天生恶种因自因成魔,那么制造这种恶果的是他自己,因诱因成魔,那制造这个恶果的就是诱因,这种因来自何方呢?来自本我的内心,包括后来人们想要铲除大魔王的这个念头,都来自本我的内心。”
“然而纵然是仙神,也不是先知者,所以能把握的,只有当下自己的内心。”
“从结果倒推过去是不合理的,因为师尊你那时做的一切都发乎自然,你无法割舍下与赵珪的情谊,所以去看他,看到他后想起了曾经的约定,所以按照约定照顾他的遗孤,从结果来看,当时的行为有很多漏洞,可是那是你当时会做的事情,如果你不那么做,你就不是你了。”
“师尊,你在里面扮演了角色,但从来不是决定性的角色,如果你留住了元不渡,你有可能拯救他,但这是由你本我内心衍生出来的一段善果,只和你有关,如果有一个想害他的人半途反悔,没理由因为你的出手救下了他感到庆幸,同理,你没有救下他,他死了,那么错的肯定也不是你。”
喻宵看向喻青崖,他的目光凝视他时,坚定又有力量。
但是——
到底谁是师尊呢?
为什么他这个当师尊的,要在这里听徒弟上课……
喻青崖眨着眼睛,师尊好像已经不准备离家出走了哎~
松隐子自饮自酌了一杯,目光落在喻青崖搭在喻宵手背上的那双如花似玉的手……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一脸怀疑地看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师徒俩,闷了一口酒:“喂,你们在那互相看啥呢?”
喻青崖立刻一脸甜蜜地回过头来:“啊?什么也没看啊,师伯,有什么事吗?”
松隐子:……
算了,不想了,懒懒地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哦。”喻青崖又重新进入了正题:“我想问问,从师伯的角度来看,那个柴子荆是个什么样的人?”
松隐子撑着脑袋慢慢回忆:“就见一面,我哪能看出什么来呀,只记得他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模样,一双眼睛好像纯色的黑,没有多少眼白,不知是因为这个缘故,还是天生性格如此,看起来有些阴郁。”
“在我们出来之前,他一直等候在外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山门,而等到他师父后,眼神便全移到了他师父身上,却没有一丝喜色,那时我还在奇怪,这根本不像是等到了师父,倒像是严厉的父母等到了出去捣蛋的小孩,谁是师父谁是徒弟,还真看不出来。”
“我刚送出去一段路程,元不渡就大笑着挥手让我止步了,头也不回地离去,路过徒弟的时候,也没停下。”
“那个叫柴子荆的徒弟,应该是很不高兴的,不过情绪只露了一瞬,就转身跟着自家师父离去。”
“我当时还奇怪,这对师徒是吵架了,所以元不渡出来躲清闲?”
“现在想来,在这之前,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很重大的事,让这两个人的矛盾升级到无法调和的地步,而和柴子荆的坚定相比,元不渡当时应该是很茫然的吧,所以他才会躲到我这来逃避。”
听完松隐子的话,喻青崖的脑海里缓缓构建出了当时的情景,长乐宫的山门是居高临下的,所以元不渡出来,他一定看见了柴子荆。
但是他的心很冷,没有留给他任何多余的温度,而是漠然地从他身边走过。
柴子荆转身看向他时,就会看见他绝然而去的背影,那么那时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呢?
愤怒,不甘,以及孤注一掷的阴狠。
他是从那个时候决定杀死这个人的,可是这种恨从哪来呢?
世人关于元不渡的印象都不太好,但是喻青崖更愿意相信师尊的描述。
一个懒散地在水边吹着笛子,无聊到“调戏”一个新来的“小神仙”,并且真的很有闲情逸致地给那个执意听曲的人吹完整首的无聊神仙,到底对徒弟能苛待到什么地步呢?
并且那个徒弟还是个魔,只要他不想隐藏了,随时随刻可以将他轻易杀死,所以这种仇恨来自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