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尘喝完了两壶酒,总算醉了,他依靠习惯走到床边,把鞋靴一蹬就上了床,他将自己缩进被子里,盖着头就睡着了。
可他睡得不安稳,总是半梦半醒地翻,他又做梦了,梦里还是那个赶不走的赵瑥。
赵瑥道:“我回来了。”
谢九尘道:“我知道,你不用说了。”
赵瑥听话地没再开口。
谢九尘又道:“你还是说些话吧,不要这么安静。”
赵瑥好脾气地笑了笑:“你想我说什么呢?”
“随便说些什么。”
“我还想着你。”
谢九尘:“……算了,别说了。”
赵瑥闭了嘴。
梦里也有纷纷扬扬的白雪,谢九尘不想看见赵瑥,便跑到了院子中,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
可这个雪人的眉眼,长得怎么这么像赵瑥呢?
谢九尘一转身,便看见赵瑥站在檐下,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谢九尘皱了皱眉,将雪人的脸捏碎了。
谢九尘离开了家,他知道赵瑥会跟在自己的身后,但是只要他不回头,就可以装作赵瑥不在。
但他没那么能忍,走了百十步之后,他转过了身,发现赵瑥跟在自己身后五米处。谢九尘停下来了,他也就停下来了。
谢九尘问:“你走路为什么没有声音?”
赵瑥道:“有的,只是你心神不宁,没听见。”
哦,所以不是赵瑥故意吓他,是谢九尘的耳朵不好使。
谢九尘道:“你跟着我作甚?”
赵瑥没有出声。
谢九尘又问了一遍。
赵瑥道:“我想跟着你。”
谢九尘泄了气:“随便你。”
他转回身,继续往前走。雪打湿了他的脸庞,但他并不觉得冷,谢九尘低着头,用余光使劲瞟着身后的人。
瞟着瞟着,天色渐熹,谢九尘就醒了。
宿醉过后,他的头有些疼,他问到自己一身酒味,皱了皱眉。谢九尘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又去厨房煮了碗醒酒汤喝。
谢孺年看见他,问:“喝了多少?”
谢九尘如实道出。
谢孺年道:“够了,这半个月都别再喝了。”
谢九尘道:“爹,我昨晚看见赵瑥了。”
“什么?小赵也回来了?”
“回来了。”
“这么巧,你俩一前一后地回来了。”谢孺年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跟着你回来的。”
谢九尘心想,那不可能,赵瑥将外面的事情说得那么生动,不可能是编的。而且,他看见自己的那刻,也是久别重逢的眼神。
谢孺年道:“小赵回来了,能请他回家吃饭不?”
“那是爹的事情。”
“什么叫我的事情?他要是来了,你也得一起吃。”
谢九尘道:“那别请了。”
谢孺年道:“昨晚看见小赵,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客套了几句。”
“还没和好?”
谢九尘也说不上,到底和好了没有,他们是能说能笑的,就是回不到从前而已。
他岔开话题:“你想请就请吧,他那么久没回来了,也应该来看看你。”
“他来了,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爹不用管我。”
“那爹可真请了?”
谢九尘点点头,他和赵瑥的事情,不应该让谢孺年也掺和,虽然……此事跟谢孺年关系密切。
不管了,要来就来吧。
谢九尘用了早膳,就回了房中,房内的酒气也很重,他将所有的窗都打开了,散散屋内的气味。
他将那个做了一半的木屋搬到院中,他做木工活的工具都还在,但他太久没做木工活了,重新捡起来需要些时间。
不过也没关系,谢九尘现在是闲人一个,最多的就是时间。
谢九尘想起来,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和赵瑥还只是朋友,也是在年前的一个风雪天,赵瑥来了谢府。
他是以什么理由来的,谢九尘不记得了,但他记得赵瑥与自己坐在亭下,看雪品茶,谈天说地。现在想来,赵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谢九尘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笑,他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迟钝,居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谢九尘一边想着过往,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他打算做一棵木树,栽在木院当中。等木屋做好之后,还可以挑拣几颗从西南捡回来的石头放进去,在木院中仔细粘好。
谢九尘渐渐专注在木工活上,抛弃了脑中和心中的杂念,直到谢孺年喊他去吃饭,谢九尘才惊觉一个早上已经过去了。
谢孺年道:“我已经把小赵叫过来了。”
谢九尘脚步一顿:“这么快?”他还以为,最早也是晚上的事情。
“哪里快了?一年多没见面,当然要马上请过来。你若是不想去,可以自己去厨房吃,爹和小赵两个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