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愤怒过后,方短还是得思考何去何从的问题。
他来到花溪城中,原本是想要当掉身上的东西之后,找个地方住下,再慢慢做打算的。没想到流年不利,今日刚好撞上了赵瑥这人,打乱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方短不想离开花溪城,他也不信,赵瑥一个商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让花溪城中的所有人都听他的话,来对付自己。可如果他连东西都当不了,哪里能有银两找地方住下,再另想办法?
他烦忧至极,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想到最后,方短自暴自弃,心道:“不当就不当,直接抱着这些东西找份工算了。”
找份包吃包住的工,先解决温饱,他就不信,自己还活不下来了。他刚打定主意,便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请问……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坐着?”
谢九尘观察了方短一会,不知为何,莫名地讨厌这个人,本不想管他,但刚往谢府门口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折返过来,与方短说了句话。
方短抬起眼睛,短暂地震惊于谢九尘的容貌,他屏住呼吸,道:“我叫方短。我……我与这家的主人认识,是他的舅舅,原本想来投奔他,但我这个外甥是个冷血怪物,他不念亲情,将我赶了出来,我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就只能在这里坐着……”
他先是沉浸在谢九尘的容貌当中,然后才注意到谢九尘的气度和衣着。很快他就有了主意,快速编造了一个谎言,希望谢九尘能信以为真。
听闻赵瑥在花溪城中的名声很差,自己这样说,眼前这位公子应该不会怀疑。他要是大发善心,给自己些银两就好了。
谢九尘皱了皱眉,不是因为信了方短的话,只是因为方短神色猥琐,还将赵瑥说得一文不值,他本能地感到不高兴。
可即便如此,谢九尘也没有丢掉基本的素养,他道:“是吗?我叫谢九尘,就住在隔壁,可我从未听赵……瑥说过,他有一个舅舅。”
“谢公子啊,他那样的人,自然不会告诉旁人自己的事情。待我细细跟你说来……”
方短见谢九尘对此事似乎颇有兴趣,脑筋一转,他捂着肚子:“哎呦,肚子好痛,可能是因为一天没有吃饭,饿坏了肚子。饿极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哎呦……”
谢九尘不知该如何称呼方短,便没有称呼,只道:“若你不介意的话,可去我府上吃一顿饭。”
方短求之不得,他继续捂住肚子演戏:“好,那我就先谢过谢公子了。”
谢九尘将方短带回谢府,因为不想让谢孺年与方短见面,便命下人过来,给谢孺年带了几句话,说自己今晚不与他一同吃饭了。然后将方短带回自己的院子中,让人上两道简单的菜即可。
方短看着面前的鱼香茄子和小瓜炒肉,心道:“这户人家看起来如此气派,怎么吃饭这么节俭,如此寡淡。”他腹诽归腹诽,等动筷之后,依旧像饿死鬼投胎,吃得油光满面。谢九尘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看方短如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菜一扫而尽。
“呃”,方短吃饱后,摸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满足地瘫在椅子上。看这自在的神态,似乎把谢府当成了自己家。
所幸坐在他对面的是谢九尘,不然换个人来,多少也有把他扔出去的冲动。谢九尘命人将碗盘拿下去,再上一壶清茶,茶上来后,他给方短倒了一杯,道:“你可以说了。”
方短在吃饭的时候,便已经想好要怎么补充自己的谎言,并且让其听起来像真的一样。
他“唉”了一声,道:“我爹娘只生了两个孩子,一个便是我的姐姐,也就是赵瑥的母亲,另一个就是我了,所以赵瑥只有我这么一个舅舅。我们家没有钱,但也不算太穷,不过我姐姐想要过上好日子,想着高攀富家公子……她有点姿色,成功嫁给了一位姓赵的富家公子,生下了赵瑥。可赵瑥他爹是个浪荡公子,怎么可能为一人收心呢?他厌倦了我的姐姐,没过两年,便休了我姐,我姐无处可去,只能带着赵瑥,回到了家中。”
谢九尘静静听着,直觉告诉他这是假的,但他并没有打断方短,也没有提出质疑。因为他想听听,方短会怎么往下编。
方短继续道:“我姐回到家中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那样,一天说的话加起来还不超过十句。她的魂魄像是被赵瑥他爹带走了,她总是定定地看着一个地方出神,也不怎么管赵瑥这孩子。没办法,我只好担起了舅舅的责任,一把屎一把尿地将赵瑥拉扯到六岁。而这个时候,城中传来了赵瑥他爹要娶新夫人的消息,我姐受不了这个刺激,跳湖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