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含蕊轻拭眼泪, 苦笑道:“若两位早就互相有意, 可以据实相告, 我不是会死缠烂打之人,定会成全你们。可你们现在这样,无疑是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奇耻大辱。我万万想不到,我的好姐妹竟然这样对我……”
听到这句话,姜芫不动声色观察着严含蕊。
姜蔓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分明是你说身体不适要去更衣,让我在此处稍等片刻,左等右等没等到你,却等到了贺鸣。现在你竟然要颠倒黑白?你表面与我交好,背地里却要害我?”
严含蕊只是轻轻啜泣,她身边的丫鬟挺身护主:“我家姑娘方才那番话,是给你留点面子,可你反过来说谎诬陷我家姑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公子是被人下了药。你说我家姑娘害你,难道是姑娘派人给贺公子下药来冒犯你?姑娘为何这么做?说句不敬的话,依照五姑娘现在的名声,才是需要处心积虑筹谋的那一个罢?”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众人。
贺家本就不是世家大族,但也是高官厚禄。若是贺鸣毁了姜蔓的清白,就算姜蔓名声一塌糊涂,看在她出身侯府的份上,十有八.九会娶她做正妻。亲事艰难的姜蔓也算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只是这手段么,有些下作。
姜蔓气的涨红了脸:“你这个贱婢——”
那丫鬟躲在严含蕊身后:“我只是替姑娘打抱不平。”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一直没开口的姜芫终于发声,看向严含蕊,“一个奴婢,敢对着侯府贵女口出狂言,这就是安远侯府的规矩吗?”
她的确不喜欢姜蔓,但也不允许一个奴婢在姜家人面前作威作福。
严含蕊抿抿唇,轻斥道:“芯儿,你逾矩了,快向姜姑娘道歉。”
芯儿扁扁嘴,低头福了福身子:“是奴婢说错了话,请姜姑娘恕罪。”
姜菀冷笑:“瞧你这模样,让你道歉还委屈你了?若在我们家,有你这样不懂规矩的奴婢,早就拖下去打一顿发卖出去了,哪里能由得你在姑娘面前装相?”
这样指桑骂槐的一番话,如同一巴掌打在严含蕊脸上。芯儿也是真被唬住了,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陆蕴秀不想看姜芫得意,道:“即便那丫头无礼在先,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人心么,总是难以揣测的。”
姜芫淡淡接过话去:“陆二姑娘所言极是,人心难以揣测,还是证据有用。既如此,那就报官罢。”
“报官?”
严含蕊差点以为自己把心里话叫了出来,看到陆蕴秀惊愕失色,悄悄抚了抚心口。
姜芫理所当然道:“是啊,不报官靠什么查明真相,靠双方各执一词吗?”
姜蔓嘴唇蠕动着,终究没说出话来,她知道她现在只能指望姜芫。
陆蕴秀不赞同:“不行!”
她虽存了看热闹的心思,但此事发生在陆家,若是报官,陆家也会引人非议。
可她也不想想,这件事就算不报官,也根本瞒不住!
严含蕊声音哀戚:“就算三姑娘不信我,总要为五姑娘着想,事情闹大了又有什么好处呢?不如各府商议后私下解决,既能保住贺公子和五姑娘的名声,又能成全二人……”
姜芫打断:“事情的确需要解决,但弄清真相也很重要。”
不等她再次开口,姜芫扬声道:”不知事发之时,是哪个丫鬟去报的信?”
四周静默了须臾,一个穿着草绿色比甲的丫鬟举起手:“是……是奴婢。”
“是家生子吗?”
“是。”
姜芫对陆蕴蓁道:“既是家生子,应该自小从国公府长大,熟知府上规矩罢?”
陆蕴蓁迟疑地点头。
“陆家堂堂国公府,定然御下极严,既是家生子应该更明白什么是规矩体统,什么是轻重缓急。”姜芫扯扯唇角,对那个丫鬟道,“你发现了此事,沉不住气也就罢了,应该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禀报给国公夫人。可你居然跑到人多之处大喊大叫,更何况这里都是姑娘家,你把这种腌臜事宣之于口,到底安的什么心?”
丫鬟吓的花容失色,对着陆蕴蓁道:“大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着急。姜姑娘……姜姑娘不要误会,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
“原来你知道我姓姜啊。”姜芫轻声喟叹,“那么你也应当认出来我五妹的身份,应该知道姜家和陆家的关系。此事虽然是我五妹牵扯其中,但到底是发生在陆家,若是闹大了,陆家也难逃干系。不但会和姜家产生龃龉,更会败坏陆家门风。如果陆家都是你这种丫鬟,以后谁还放心到陆家来做客?”
“还有,方才芯儿口口声声表明言严姑娘没有那个本事给贺公子下药,难道我五妹就有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