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不过几句话的事,以老夫人的精明,应该能理解她……罢?
一刻后,文凌终于带着满脸欣喜与感激告辞了,姜芫只觉得身心疲惫,忙不迭回到寝屋扑倒在美人榻上。
“哎,这世子夫人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我是没有这个天赋的。”姜芫声音有些郁闷。
秦嬷嬷走过来,嗔道:“少夫人又说胡话了,小心被人听了去惹人笑话。”
姜芫翻了个身,眨眨眼睛:“嬷嬷放心,屋里都是自己人,没人会传闲话的。”
“少夫人尝一口润润嗓子罢。”绿烟端给她一碗蜜水,“奴婢听了半天,都不知道文大姑娘找您到底是什么目的。明明她每个字我都能听清,怎么连在一起我就不太明白了呢?”
姜芫接过小碗,笑了笑:“她不是说了吗,怕祖母怪罪于她,让我帮她在祖母面前说说好话。”
绿烟挠挠头:“奴婢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是觉得老夫人不是心胸狭窄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苛责她、为难她?再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人并非她家中长辈,因为她的拒绝耿耿于怀,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换句话说,让陆老夫人惦记那点小事,文凌还不够格。
姜芫笑容更加愉悦。
“少夫人笑什么?”
姜芫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我是笑,我们绿烟也越发聪慧了。”
绿烟脸一红:“姑娘又拿我取笑。”
姜芫摊摊手,玩笑道:“谁知道文大姑娘有什么目的呢,可能是因为我生的漂亮又可爱,想与我亲近罢。”
秦嬷嬷回过头,眼中满是赞赏看了她一眼:“也许夫人猜的不错,她的确有意接近你。不过,无论文家大姑娘到底怀着何种心思,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少夫人都要多加防备。”
姜芫点点头:“我明白。”
晚上陆维景回来,姜芫便将此事与他说了。
陆维景听完,只是点了点头,没发表任何看法。
姜芫放下筷子:“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陆维景表示他对文凌的事并没有兴趣,但还是提醒道:“你既知她别有居心,日后对她多加防备便是。须知,事有反常即为妖,人不可貌相,你不可……”
姜芫脸一黑:“行了,你别说了。”
他的话和秦嬷嬷说的所差无几。
秦嬷嬷是好心提醒她,但陆维景除了提醒她,还是因为他一直觉得她很笨。
陆维景不禁轻笑出声,一双清亮的凤眸盛满光辉,清波皓月,风姿洒落,世无其二。
姜芫轻哼一声,根本不被他美色所惑,直到吃完晚饭都未再搭理他,倚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子。
陆维景厚脸皮地靠在她身边,瞄了一眼封皮,悠然道:“当初文家犯了事,一夜之间从高处跌落,倒也不无辜。相反,陛下念文庸是老臣,又是被人蛊惑犯下大错,才对文家从宽处置。是以,只是将文家抄家,男丁全部流放,女眷却不受连累。”
姜芫还是不语,神色微滞。
就听身边人继续道:“如今的文夫人是继室,文庸的原配妻子难产去世,赵老夫人心疼外孙女,在文凌刚出生的时候就将文凌抱回赵家养着,这一养就是十几年,一年前才文凌回到赵家。”
所以说,文凌是被千娇百宠般养大的,素日连两个舅母都要让她三分,那几个表姐表兄都要排在她后面。
姜芫还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可是文家不是被抄家了吗,既如此,她为何还要回文家?”
陆维景意味深长道:“赵老夫人虽疼爱她,可毕竟年纪大了。赵家还有其他人,不能什么事都全凭她做主。”
原来赵老夫人两个儿媳见她过于宠爱文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在她提出让文凌嫁给长孙的时候,赵大夫人忍无可忍,说动赵二夫人,一同到赵老夫人处大闹了一场,赵老夫人气得不行,偏两个儿子都闭口不言,显然是支持妻子的做法。
文凌从小没了生母,文家又被抄家,的确可怜,但不该因为她可怜就搭上自家子孙。
争吵过后,赵老夫人就大病一场,身子大不如前。儿子儿媳态度强硬,无奈只能放弃让文凌嫁给长孙的想法。但是撕破脸后,赵家其他人已经不想再忍耐文凌,虽不会直接赶走她,却每天对着她明嘲暗讽,文凌自尊心受挫,一气之下回到文家。可当她看到破落狭小的院子和布衣荆钗的继母妹妹,登时就后悔了,一身绫罗绸缎的她在这里显得极为可笑。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她可能还要像文凝一样亲手做绣活拿出去卖,维持生计。
但她实在拉不下脸再回到赵家,只想着以赵老夫人对她的宠爱肯定会很快派人来接她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