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派落落大方,陆蕴秀讽笑僵在嘴角。
她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指着姜芫身后的姜芙:“姜家又不只有一位姑娘,难不成真拿不出一首像样的诗?”
程绮玉淡淡扫了陆蕴秀一眼,这人还真是咄咄逼人,不知进退。
刚想开口阻止,却听姜芙用着细弱的声音道:“我愿意一试。”
陆蕴秀一怔,挑眉道:“好啊。”
姜芙小心觑了姜芫一眼,走上前。
姜芫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在小说里,姜芙的才女名声就传遍天下,很多人都听过她写的诗词。
小说里,也是在一场宴会上,她开始崭露头角。再加上她出尘脱俗的容貌,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西宁侯府的四姑娘比嫡女还要出色,男主也是因为这一点注意到女主,渐渐被她吸引,无法自拔。
现在因为姜芫的到来,剧情发生了改变,但大体走向应该是对的。
正在走神,忽而听到一阵喝彩声,姜芙低下头:“大家过誉了,我……我只说随口一说而已,哪比得上各位姑娘?”
闻言,陆蕴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一想到姜芫被刚回府的庶女狠狠压了一头,又高兴起来。
“三姑娘,你四妹妹虽多年流落在外,可这才学气度一点也不给侯府丢人呢。以后再有这种场合,三姑娘就算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也不用发愁了。”
这话一出口,刚才暗中嘲笑姜芫的人都觉得陆蕴秀过分了。
姜芫默了默,突然扬唇一笑,欲抬脚上前。
姜菀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你干嘛?”
“事不过三。”言罢,她轻轻推开她的手。
她不知道陆蕴秀为何针对她,可她也不能任人欺辱,否则整个姜家都要沦为笑柄。
“你做什么?”陆蕴秀见她走来,下意识让开。
姜芫指着前面一个黑色的壶:“那是何物?”
陆蕴秀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嗤了一声:“这是用来玩投壶游戏的壶,你连这个都没见过吗?”
“嗯,第一次见。”她第一次穿书,可不是第一次见吗?
因为她的短见薄识,陆蕴秀甚是鄙夷,其他人也是神色各异。
“姜三姑娘想玩投壶吗?”
陆蕴秀巴不得看她笑话。
姜芫环顾四周:“只我一人么?”
“既是宴会,自然是一同参与,才算是尽兴。”
这些贵女素日都是看书弹琴作画刺绣打发时间,偶有投壶,也只是心血来潮,不会像学习诗书那般认真。
若真的拿来比试,她们就有些踌躇了。
扫视一圈,姜芫声音微扬:“陆姑娘要与我比试?”
陆蕴秀脸一僵,她什么时候说要与姜芫比试了?可她若退缩,那就是怕了。
但她转念又想,姜芫这个绣花枕头,怎么会赢过她?如此想来,和姜芫比一比也没关系。
“好,比就比。”陆蕴秀神色自得,“既是比试,总要有彩头罢?”
姜芫看着她满头珠翠,心下满意:“什么彩头?”
在姜芫期待的眼神中,陆蕴秀取下发上的珍珠玲珑八宝簪放到桌上的托盘里。
姜芫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陆蕴秀咬咬唇,又取下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
“三姑娘,你的呢?”
姜芫一想到很快这两件发饰都是她的了,没有半分不舍地取下头上的玉镶红宝石簪子,又褪下腕上的血玉镯子轻轻放在托盘。
陆蕴秀难得有些紧张,但气势上不能输:“既如此,那就开始罢,这么多人都可以作为见证,谁也无法耍赖。”
一群走到一片草地前,前面放着一只壶,壶有三个口,两边大,中间小,若投进去,得分也是不一样的。
箭是木制的,婢女早就准备好了。陆蕴秀接过去,对姜芫道:“若投中中间的壶口得两分,若投中两边的,则得一分。我们每人十支箭,得分多者赢,那些彩头自然就归谁。”
她并不善于投壶,当然,她赢姜芫是绰绰有余的。女子不比男子,玩投壶只是图个高兴,或者用来解闷,就算得分低也没人说什么,只要赢了就好。
姜芫一直盯着前面的壶。
陆蕴秀以为她在紧张,越发得意:“好了,开始罢。”
话音刚落,就听到“叮当”一声一支箭落入中间的小口中。
陆蕴秀捏着箭,不由瞠目。太阳那么大,可是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是真的。
她转头盯住姜芫,但姜芫的心思全在投壶上,根本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亦没有骄傲和嘲讽,好像这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
许是嫌弃袖子宽大太过碍事,她挽了挽袖子,露出些许纤细白皙的手腕,只稍稍一动,一支箭又准确无误的落入中间的小口中,随即她冁然而笑,是那样的璀璨明媚,又张扬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