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维景声音冷沉,但是姜芫并未察觉:“她一向如此吗?”
“在我看来,就是。”
虽说闲谈莫论人非,但姜蔓都要杀她了,还不许她背后议论两句吗?
陆维景握着马缰绳的手一紧:“侯府规矩森严,想来姜太夫人会对她有所惩戒。”
“那次我和她都被祖母禁足了。”
陆维景皱眉,姜家太夫人对待犯错的孙女也太宽容了。
但他有些好奇:“你为何要被禁足?”
姜芫底气不足:“因为……因为我们落水一事。”
陆维景自认为不是傻子,为何在这件事上想不通呢?
姜芫犯的错怎么能和姜蔓犯的错相抵消?惩罚姜芫并不妨碍重重责罚姜蔓罢?
“不过有一次她也没落的好,不但被热茶烫伤了脚,还被祖母责罚跪祠堂。”姜芫不知陆维景的心思,继续道,“而且,祖母还送了我一副头面安抚我。”
原本陆维景心头郁闷,闻言不由乐了:“值得这般高兴吗?”
“能看姜蔓吃瘪,自然是高兴的。关键那次我全身而退。”姜芫有些得意笑道。
陆维景没再回应,心里想的是姜蔓把她推出来挡灾一事。
差点丢了性命,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剩下的一段路,两人一边看风景,一边闲谈,姜芫整个人放松许多。
陆维景发觉她不再僵硬的脊背,唇角微微勾起,虚环着她的手臂不由紧了紧。
忽而,他想起陆蕴蓁那日没说完的话,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是“温香软玉”了。
距离别苑不远,姜芫看到柳氏的身影在门外徘徊。她立刻坐直身子,催促道:“我母亲一定等急了,麻烦世子让马儿跑快一些。”
她的动作,使得两人之间隔开了一些距离。陆维景抿抿唇角,给了马儿一鞭,马儿立即飞奔而去。
转瞬之间,马儿停在别苑门口,柳氏心急如焚,责怪道:“你这孩子,到底去哪里了?”
又看到她满脸泪痕和身后的陆维景,登时吓了一跳:“阿芫,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见柳氏,姜芫好不容易克制的委屈又涌上心头,禁不住泪如泉涌:“娘……”
又扯了扯陆维景的袖子,示意她要下马。
陆维景已经见识到她的“哭功”,暗自无奈,自己先下马,又伸出手想抱她下来。
不经意间,对上柳氏那双满是担忧和探究的眸子,一双手僵在半空。
呃,当着未来岳母的面抱人家的女儿,的确不太好。若非情况特殊,只怕他会挨打。
见此情形,柳氏将事情的经过猜了个五六分。想来是女儿遇到了危险,被陆维景救了。
这样看来,她也不好给人家摆脸色,只是语气有些冷硬:“劳烦陆世子送阿芫回来。”
陆维景一向冷静沉稳,第一次觉得窘迫,快速将姜芫抱下来放在地上。不过她脚腕受伤,他还是要扶着她。
丰嬷嬷从陆维景手中接过姜芫,客气地笑道:“不劳烦世子了,让老奴来罢。”
说着,让翠云叫一个婆子来,将姜芫背进房间。
莫名的,陆维景心头失落。
那感觉就像是他从死亡线救来的白菜被别人拿走了——虽然这棵白菜本来就是别人家的。
柳氏有好多话想问,还是要将陆维景请进去。先请他在花厅稍等,又去看望女儿,吩咐人去请大夫。
绿烟和双画终于等到她回来,又哭又笑。
“快,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洗脸。”抱着柳氏哭过一番,她才想到这件事。
柳氏原本正伤心着,看到她这张脸也忍不住笑了。
姜芫捂住脸:“娘也嫌我丑。”
柳氏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谁敢说我女儿丑,那定是眼神不好。”
姜芫低头不语。
见此,柳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既心疼女儿遭受无妄之灾,又欣慰女儿和陆维景感情更进一步。
“这次人家救了你,咱们要好好谢过人家。”
姜芫道:“都听母亲的。”
“怎么不见你二姐她们?”柳氏这才发现少了三个人。
姜芫神色紧绷:“她们在后面被陆世子的随从护送回来。”
柳氏看出了不对劲,握住她的手:“阿芫,你与我仔细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姜芫不是圣人,被人欺负到头上当然要向父母告状,当然,父亲可以忽略不计。
听姜芫细细讲完,柳氏火冒三丈,一掌拍在小几上:“岂有此理!”
“娘,我与您一样愤怒,可我终究安然无恙。您就是想替我出气,也不能待姜蔓太过分。否则,祖母也不会同意的。”
“怎么安然无恙,你的脚踝受了伤。”柳氏放缓了语气,“素日我以为只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没想到她这般自私凉薄,关键时刻为了自己活命竟推你去死,更何况刺客还是被她引去的。哼,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