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我会保护你。”
“宁宁,以后和孩子好好生活。”
岁宁摇头,眼角泪水划过滴落在枕侧。
空间只摇晃一瞬,随即便像是被什么强行稳住,岁宁神识已经有些不清楚。
唐棠心下焦急,她们所处的空间方才在摇晃,说明外面正式打起来了。
谢长舟走之前将她叫过来,让她照顾岁宁,留下结界拦住外界的恶灵和硝烟。
他一直将结界护的很好,无论外面怎样动荡,结界内依旧一片岁月静好。
如今结界动荡,说明有什么在趁谢长舟不备攻击着结界,不过瞬息功夫便被他遏制住。
唐棠很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
恶灵。
她面色陡然焦急,恶灵只有谢长舟一人能应付,现在外面都是恶灵,他一人既要对付恶灵,还要抽空去应付沈劫。
岁宁现下将要临盆,万一结界坚持不到她生出孩子……
她简直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岁宁额上的发丝被汗浸湿黏在脸颊,往日乌黑清亮的眼眸此时迷蒙浑浊,眼看着便要昏迷的节奏。
唐棠自是知道生产的关键时刻,她昏过去后会发生什么。
她的真气不要命般往岁宁身体里打去,希望她能恢复些意识。
“宁宁,你别睡,剑尊还在等你。”
“宁宁,醒过来!”
她一声声轻呼1着,岁宁混沌的大脑听不进去。
她回忆起一切,属于鸢蘅的记忆,属于岁宁的记忆。
她看到许许多多不是她的记忆。
那是祭斛的记忆,是谢长舟的记忆。
她看到祭斛独自在鸢蘅身后的三万年,看到鸢蘅与祭斛相互陪伴的万年,看到祭斛在鸢蘅死后一朝白头自散修为的模样,看到祭斛为了鸢蘅甘愿与天道做交易。
她还看到谢长舟独自一人坐在屋内,胸口处白色的衣袍被血浸湿,断线般的血珠落下,他修长如玉的手上一颗做工精致的铃铛闪烁着强大的光辉。
那是他用心头血制成的魂铃,是谢长舟的聘礼。
她还看到谢长舟在她熟睡之后无数次轻吻她的面颊,向她一声声倾诉爱意。
她看到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最后的画面,让岁宁一颗心都要碎了,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丢到冰天雪地,刺骨的寒冷让她心颤。
她看到谢长舟一人孑然独立于虚空,身后是血红的裂缝,从里爬出无数幽绿的鬼火,狰狞的恶灵朝他嘶吼着,撕咬着他的身躯,谢长舟冷白的脸上被鬼火映照的昏暗。
他神情平淡,望向虚空冷声道:“你未曾遵守约定,我无力杀你,但你必须保宁宁平安。”
“若是可以,送她离开。”
“若你做不到,替我好好照顾她。”
他周身的神力陡然强盛,漫天的荧光下,恶灵在嘶吼着,被他的神力死死压制着。
她看到谢长舟毫不犹豫朝后倒去,逃出的恶灵被他带着倒入,身后血红森冷的裂缝关闭,将他与恶灵齐齐封禁在万魔窟里。
“不!!谢长舟!”
她哭喊着朝他而去,声嘶力竭满脸绝望。
“谢长舟,谢长舟!!”
她猛地惊醒,入目便是唐棠焦急的双眸。
腹部的绞痛越加剧烈,岁宁死命咬着牙,抑制住破碎的声音。
唐棠慌忙为她擦去面上的冷汗:“宁宁,宁宁你再坚持一下。”
岁宁满脑子都是谢长舟以身殉万魔窟的画面。
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一场梦。
那是谢长舟的结局。
是他为她承担的责任。
“谢长舟……”
她额上青筋毕露,咬着牙死命用着力。
快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
她颤抖着手抚向高高隆起的小腹:“救救他……”
你快出来,让我去救他。
孩子,若你真的是来救父亲的,快出来。
快让我去救他。
像是感知到她的哭喊,她感知到经脉在逐渐宽广,小腹处温暖强大的力量在涌向经脉,逐渐流向丹田。
她的丹田越加澎湃,逐渐浩荡。
那是神力。
剧烈的疼痛袭来的那一刻,岁宁感觉自己几乎要碎了,像是千把匕首在切割着她,刺骨的疼痛让她冷汗直流。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划出,彻骨的疼痛渐渐平息。
她听到唐棠惊喜的声音,可她浑身无力,大脑一片空白。
唐棠连忙替她清理残局,为岁宁施展清洁术,将孩子抱到她脸侧。
岁宁听到微弱的声音,扭过头去看她。
她太小了,哭声微弱,像是小猫在啼哭一样。
岁宁的眼泪蓦地落下,她从孩子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神力的波动。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与谢长舟同房的那一个月都未曾察觉到她的存在,直到她意识到自己的记忆丢失时候,她才突然出现让她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