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幼小纤瘦的身影独立于高台之上,冷声说道:“我是鸢蘅,是这世间唯一的神。”
“我会继任父神与母神的责任,永生永世守护着你们。”
这话由她一个孩童说出来简直诡异,却莫名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信服。
岁宁仿佛隔着虚空与她对视,鸢蘅的脸……与她幼时一模一样。
那是她的脸。
鸢蘅的面容柔然消散,画面一转,她看到长大不少的鸢蘅。
她身姿纤细瘦削,面上带着面纱,凤冠上的流苏垂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着。
她垂首看向地上躺着的少年,淡声道:“从此以后,你叫祭斛,我会教你修行法术。”
地上躺着的少年满身是伤,身材瘦小,不过是个半大的青年,与人界十三四岁的孩童差不多年纪。
祭斛愣愣看着立于身前的鸢蘅,琉璃色的眼眸微睁忘记答话。
他身上都是血水,周围横躺着数十个已经死去的魔族,身前是救了他的神明。
她看到了太多的画面,鸢蘅教祭斛修行法术,祭斛修炼成上界第一,带领着仙界打胜了不少的仗。
鸢蘅独居在天之一线万年,整日除了修炼什么也不干。
最后的画面,她对上了一双血红的眸子,眸底隐藏着浓重的戾气。
她猛地睁开了眼,识海里那股刺痛也渐渐消散。
岁宁喉口发紧,闭上眼想要再次尝试看到更多的画面,这次却什么都看不清了。
难道只有她情绪激动时候才能看到吗?
她慌忙起身跑到书房,拿起纸笔便开始写下方才看到的画面。
洋洋洒洒一大片,记录下她丢失的记忆。
岁宁终于写完之时,看着桌面的宣纸有些愣神。
她不知为何她会看到这些。
但她知道,谢长舟不愿让她想起这些。
那就说明谢长舟也有这些记忆,他清楚地知道想起这些会对她有什么伤害。
所以他想消除她的记忆。
那消除之后呢,谢长舟要去做什么?
心口一阵惶恐,腹部突然一阵隐痛。
岁宁柳眉微拧,那股疼痛越来越剧烈,她慌忙收起宣纸,想要回到房间。
刚走到书房门口,腹部的隐痛蓦地剧烈,岁宁无力握住门框,双腿一阵发软,颤抖着身体沿着门框滑落。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一股暖流流出,岁宁眼睫轻颤,不可思议看向自己。
她刚起床只穿着一身雪白的内袍,此事下裙处一抹鲜红正在逐渐晕染开来。
岁宁见过数次鲜血,却无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心底颤抖。
“谢长舟……谢长舟……”
她想到了什么,挣扎着想要起身,心跳越来越快,眼泪滑落。
双腿疲软无力,腹部剧痛,她感觉到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努力调控着体内的真气,可丹田处却溃散的不成样子,真气无法聚起,身下的衣袍已经被血浸湿一大片。
岁宁情绪蓦地崩溃:“谢长舟,谢长舟!”
谢长舟你快回来。
你快回来。
她秀丽的脸上满是泪水,挣扎着想要起身,一手撑住门框,一手扶着小腹。
摇摇晃晃的身体刚站直,她迈出脚步,腹部又是一阵刺痛,她猛地朝下跌去,绝望地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
冷松香扑鼻而来,她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宁宁,不怕不怕,我来了。”
清润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谢长舟面上的淡然尽数消散。
岁宁被拦腰抱起,他抱着她便往屋内走去,将她安置在榻上。
她裙摆上满是鲜血,将被褥染红,那般的血腥气,烫的谢长舟心口生疼。
他眼眶通红,修长的手颤抖着朝她体内打去真气,温润强大的真气游走在岁宁经脉之中,试图替她止住血。
岁宁握紧他的手,低声哭泣着冲他喊道:“谢长舟,你救救它,你救救它!”
她拉着他的手往小腹放去,面上满是泪水:“我要它,你救救它!”
“你快救救它,我要留不住它了!”
谢长舟一怔,不可置信地朝她腹部探区。
岁宁她……怀孕了?
怎么可能呢?
岁宁的哭泣声回荡在屋内,谢长舟眉眼一凛,连忙封住她的穴位。
修长的手贴于她的腹部,温暖的真气萦绕在她周身,一点一点探入她腹内,试图留住这个即将消散的生命。
岁宁无力哭泣着,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哭的谢长舟心都要碎了。
他一手贴在她腹部为她输送着真气,一手颤抖着擦去她面上的泪水。
“宁宁,别哭……对不起,对不起。”
谢长舟声音干涩沙哑,琉璃色的眼眸通红。
在无量剑宗时他便感知到了岁宁的异样,可院中早已被他布下结界,岁宁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