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长舟神情自若点头。
见他这般不冷不淡的模样, 嵇之武心底烦躁更甚,索性连礼也不行了,冷冷说道:“在下便告退了。”
他转身之际漫不经心朝岁宁那边看了过去,眼底一抹晦暗划过,只是瞬息便移开了目光。
六位峰主起身客套着去送他,岁宁端坐在椅子内看着嵇之武的背影,眸中情绪复杂。
嵇之武刚才看她的眼神,让她莫名脊背生寒,好似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岁宁心下一沉,面上的笑意也减少几分。
身前一阵松香传来,阴影覆盖住她的视线,岁宁惊愕抬头,对上谢长舟柔和的眸子。
“宁宁,你累了吗?”他轻声问道。
岁宁连忙坐直身体:“没有,我不累。”
她牵起谢长舟的手,仰头看着他:“剑尊,你方才为何那般对待嵇之武,他毕竟是长明刀宗的宗主。”
谢长舟反手握住她的手,拉过椅子坐于她身旁:“嵇之武的脉搏有异。”
岁宁拧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谢长舟眼底寒凉,面上神情肃重。
“宁宁,嵇之武修为有异,他体格明明极弱,完全不是修行的料子,此生最多也就能达到金丹。”
“但是,他的修为是大乘。”
岁宁一怔,回味过来他的话后,头皮一阵发麻:“也就是说,他的修为是假的。”
“甚至,是抢的别人的。”
谢长舟颔首:“宁宁聪慧,他的修为是夺取而来的,并非自己修炼成的。”
岁宁心下一沉,谢长舟的话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是知道。
四大宗门的宗主,一身修为竟然都是夺取而来的,修士的修为被夺去了便会丹田枯竭活不成了,他这就是杀人。
谢长舟道:“嵇之武的修为纯粹阳刚,内功是长明刀宗的功法,他吸食的修为来源于宗内之人。”
岁宁猛地想到了一个人,柳眉顿时皱紧:“嵇柏?”
谢长舟眸底浮现笑意:“宁宁聪慧,很大可能是嵇柏。”
当年的嵇柏意外死于魔族的围困,此事本就蹊跷,他毕竟是渡劫的修为,一人可扫平一城,死的也太过容易了些。
但倘若,嵇柏并不是死于魔族呢?
岁宁的思绪猛地被打通,想到一个更加恐怖的真相:“当年的幽昭昭虽然没有在那场与猈兽的斗争中死去,但最后是死于长明刀宗之手的,也就是说长明刀宗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她活,他们将嵇裘的死怪到两大世家身上。”
“既然这么恨两大世家,那指使幽常青放出猈兽的……会不会是长明刀宗的人?”
“比如,嵇柏?”岁宁与谢长舟对视,眼里满是寒凉。
谢长舟唇角勾起,面上的情绪温和:“还有一人。”
岁宁拧眉:“嵇之武?”
他颔首轻声道:“不确定,但这两人都有可能,倘若嵇之武真的夺取了嵇裘的修为害死了自己的亲兄长,此人歹毒阴险,未必不可能是猈兽一案的幕后真凶。”
岁宁心下微沉,一桩青面鬼一案背后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布下这么一桩局?
“宁宁,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谢长舟攥紧她的手,眸底情绪柔和平淡。
“嗯。”岁宁点头。
对上谢长舟柔和的眼眸,岁宁心下安定几分。
***
夏暑未退,外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屋内有些闷。
岁宁穿着单薄,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话本,身旁的小桌放着点心和茶,随意摞着几本书。
“唉。”
她幽幽叹气放下话本,懒散地靠着望着窗外的细雨,雾蒙蒙的吹过来,带起一阵凉风。
[你叹什么气,你这几日除了吃吃睡睡,就是看话本抓兔子,你能不能有些长进?]
系统机械的声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岁宁笑着打哈哈:“我还要什么长进,我只想长进哥哥的心里。”
系统:[……你还是去看你的话本子吧。]
一提起岁宁的话本系统就无语,它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将这种禁书看的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宛如情场老手一般淡定,甚至还会与它探讨。
系统只想缝上她的嘴,防止她动不动说出那般惊世骇俗的话。
岁宁幽幽道:“话本子没什么意思。”
系统:[……你是都看完了吧。]
岁宁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谢长舟这几日总有要事要忙,她已经半个多月未曾见过他了,阿狰也总待在后山自己修炼,唐棠在静禅宗陪着墨怀安,她这边这些日子来冷清不少。
偏生谢长舟还特意嘱托她不可单独下山,如今沈劫和诡栾都在暗中盯着无量剑宗的一举一动,待在问剑峰上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