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之武嘴角笑意凝滞一瞬,很快便不动声色敛去自己方才的异样,调整的速度快的让人觉得自己仿佛是出现了幻觉一般。
岁宁心里冷嗤,能因为一点百年前的宗门恩怨便弃一城百姓于不顾,任由其经受着邪祟的侵扰,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与嵇柏和嵇裘一样蛇鼠一窝罢了。
嵇之武仿佛未曾看到谢长舟身后的岁宁一般,目光只落在谢长舟身上:“剑尊能斩杀猈兽,实在是为我修真界除去一大患,也保护了我永安城百姓,我在这里谢过剑尊了。”
他说着便微弯身子俯身朝谢长舟一拜,神情真挚诚恳。
不远处的吕观朝谢长舟使了个眼色,他意会,虚虚扶起嵇之武。
谢长舟淡声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嵇宗主不必多礼。”
嵇之武衣袖因为拱手的动作微微上移,谢长舟温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腕时,眼底一抹晦暗划过。
嵇之武抽回手,面色有些细微的僵硬,旋即接着笑着道:“剑尊,多谢你救了永安城的百姓。”
谢长舟眉目疏远地看着他,连个礼貌的样子也不愿多装,大殿内的几位峰主有些头疼。
吕观和茯苓拼命给他使眼色,示意他面前站着的是长明刀宗的宗主,谢长舟恍若未见,眉眼间依旧盈着冷意。
岁宁悄悄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目光若有所思看向嵇之武流露在外的皮肤。
她能敏锐察觉到,谢长舟自从扶起嵇之武后,身上的气压陡然更冷,面上的疏远淡漠更甚。
被谢长舟这般冷漠对待,嵇之武的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缓声说道:“剑尊是因为永安城的事情对我们长明刀宗有些误会吗?”
谢长舟还未答话,他又自顾自接着道:“剑尊实在是误会了,长明刀宗并不是不管永安城,这件事当真是说来话长。”
他幽幽叹口气,眉眼间流露出无奈:“当年我们与幽谷与墨陵两大世家的事情闹的实在不好看,我兄长也放出话与两大世家断交,再不与永安城有所来往。”
“谁料啊……”他微微摇头叹息:“两大世家一夕之间双双灭门,永安城又分给了长明刀宗,宗内颇有意见,也怕丢人,便不怎么插手。”
谢长舟与岁宁冷眼看着他,嵇之武心下有些怒意,呼吸粗重几分,却还是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他笑着道:“其实这次宗门已经派出了弟子暗中调查,却没想到剑尊更快一步,多谢剑尊相助了。”
他又朝谢长舟拱了拱手,面上挂着虚伪的笑。
岁宁嘴角忍不住一抽,目光带着嘲讽,倒也是真不嫌害臊,永安城的事情都出了两年了,若真有心要解决怎么可能拖这么久。
“嗯。”
谢长舟微微颔首,侧身从他身边经过,只留下一阵清幽的松香。
嵇之武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脸色冷沉目光寒凉,拱着的手顿住。
岁宁挑眉,面上毫无表情,心下冷嗤着从他身边经过,去往茯苓身边坐下。
不得不说嵇之武能当这一宗之主也是有点能力的,身居高位多年,众人捧着敬着,却被谢长舟当着众人的面下了脸面,还能保持这般淡然倒也算难得。
嵇之武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再转过身时又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他重新坐回去,看着台上的谢长舟道:“剑尊当真是旷世奇才,年纪轻轻便能斩杀修行万年的猈兽。”
他话语间是真诚的赞赏,仿佛真的很欣赏谢长舟一般,但还是让在场几位峰主都变了脸色。
岁宁眼眸微眯,看向对面的嵇之武,眸底带了些肃重冷意。
他这般,是想套什么话吗?
嵇之武目光灼灼看向谢长舟,并未理会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嘴角依旧噙着柔和平易的笑容。
谢长舟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岁宁的身上停息了一瞬,接着很快挪开眼神。
他清润的声音道:“嵇宗主谬赞。”
岁宁眉头微挑,心下却猛地一沉。
嵇之武这般,仿佛是在怀疑斩杀猈兽的真凶是否真的是谢长舟一般。
谢长舟只轻声说道:“嵇宗主难道此番前来便是吹捧我的吗?”
“若是如此的话……”他顿了顿,不轻不淡地扫了一眼台下的嵇之武,语气有些冷:“我已知晓,宗主请回吧。”
嵇之武被他的话噎住,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面上的神情有些难看。
谢长舟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下他面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嵇之武被气的脸色有些通红,台下的吕观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剑尊不常与人交往说话直了些,嵇宗主还有何事要说,我们无量剑宗洗耳恭听。”
吕观抬手,弟子们缓缓进来为嵇之武添茶,神情恭敬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