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有些难受。
“姑娘,请你帮我。”
鸢蘅神情依旧冷淡,眉眼毫无情绪波动。
岁宁生涩开口:“若我不呢?”
“你不会的。”鸢蘅轻声开口:“你会帮我。”
岁宁一眼不发,沉默地抱着斩魔剑望着她,内心深处莫名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恸,铺天盖地仿佛要将她淹没一般。
鸢蘅的目光有些柔和,凤眸微弯声音放轻:“姑娘,我很开心见到你。”
她话音落下,纤长乌黑的睫毛缓缓垂下,遮住眼底的风华,凤冠上垂下的流苏摇曳,纤瘦的身姿蓦地朝后倒去,像一只断翼的蝴蝶般。
斩魔剑掉落在地,岁宁几乎是扑上去接住她破碎的身体,熟悉的甜香传来,她凤冠上的流苏清扫过岁宁脸庞,她的心跳猛地一空。
目光下敛落在鸢蘅苍白的脸上,一滴晶莹的泪珠蓦地滴落,落在鸢蘅的面纱上渐渐隐没。
谢长舟眉头微蹙,连忙半蹲下身子查看岁宁的状况:“宁宁,你怎么了?”
岁宁茫然擦去面上的泪水,抱住鸢蘅的手微微颤抖:“我……我没事。”
她有些语无伦次,内心腾起的悲恸几乎刻入她的灵魂。
可到底是为何,她看见鸢蘅,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悲痛感?
谢长舟温润的真气探入鸢蘅体内,良久收回手轻声道:“宁宁,她没事,沉睡一段时间便好。”
“鸢蘅天生神体,是如今世间唯一的神,失去神心不会陨灭,只会修为大伤罢了。”
岁宁微微点头,垂眸望向怀里的鸢蘅,如今遮住眸底的清冷,安然沉睡的鸢蘅与她的眉眼简直一模一样。
她好像看到自己熟睡那般的样子。
“宁宁,你怎么想的?”
岁宁无措转头,谢长舟脸色冷沉,目光寒凉。
她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回他,心下情绪混乱,灵魂深处的激荡让她呼吸紊乱。
她只能听的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岁宁,帮她。
可她到底为何会这般奇怪。
“剑尊,我——”
温凉的柔软覆上她颤抖的手,他目光下敛,安静淡然地看着她:“宁宁,不必想,想做便做。”
谢长舟微垂头与她红润的眼眸,擦去她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宁宁,我们现在走不了,这是神殿,外面是有仙兵把守的,若无神女相助,你我走不出去。”
“至于猈兽,现在既然是神魔大战,猈兽应该在魔界,等到神魔大战之时它自然会出现。”
谢长舟话音落下,殿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神女,祭斛战神求见。”
岁宁凤眸微缩惊骇看向大殿门口。
祭斛?
与鸢蘅相伴数万年的第一战神?
岁宁心下一惊,旁人可能认不出,但祭斛与鸢蘅相处几万年,想要认出她是假的实在太过容易。
“宁宁,别慌,先让他离开。”
谢长舟按住她的手,清隽的脸上神色平稳。
岁宁颔首,她与鸢蘅声线相似,轻易便能伪装。
她清清嗓子,温软的声线陡变,声音清冷:“先下去。”
她不知鸢蘅怎样自称,也不知她面对祭斛是怎样的态度,只能秉持着少说少错的态度。
殿外的人静默着没有答话,岁宁抱住鸢蘅的手收紧,目光灼灼盯着大殿门口。
谢长舟眉目肃重,沉默地看着大殿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久到岁宁心底开始发毛,殿外传来冷冽的声音。
“好,祭斛先行告退。”
脚步声渐行渐远,岁宁缓缓松了口气。
她看向怀里紧闭双眸的鸢蘅,眸光复杂意味不明。
她低声喃喃自语:“你可给我找了个好活。”
假扮神女,什么话都不跟她交代,让完全陌生的她来替她主持大局。
“宁宁。”谢长舟眸光幽深,修挺的眉微蹙:“猈兽是时空之兽的后代,它的识海在这世间独一无二。”
他顿了顿,握紧岁宁的手:“这里不同于墨怀安创造出来的幻境,在猈兽的识海里,他们包括我们,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你我的魂体也都在这里。”
“虽说这是过去的历史,我们改变不了过去,也不能改变过去,但是——”
谢长舟眼眸漆黑一片,眉目间满是肃重冷凝,清润的声音低沉。
“这里可以改变未来。”
他的话说的绕嘴,但岁宁还是能听懂。
她声音干涩:“所以,我改变不了神女的死,但若是我死在这里,便是真正的死了。”
谢长舟微微颔首:“你不能阻止神女死,因为神女在现实已经死去,现在活着的只是猈兽创造出来的神女,但是你的魂体在这里,若是在猈兽的识海里死去。”
他一字一句接着道:“那你便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