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这个世界一切事物,包括她自己。
她讨厌自己明明不喜欢拼命努力,却不得不拼命,讨厌自己口口声声说着无所谓自尊,却格外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的脾气一点都不好,我一点都不大度。我第一见面邵睢,送给他一颗我不喜欢的糖果,之后我在他的垃圾桶里看到了那颗没拆开的糖,比起什么他可能吃不惯这种廉价糖果,本来送给他就是让他放松警惕,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他吃下这颗他亲手扔进垃圾桶里的垃圾。”
在高中的时候,她听过不止一次祝泳皓他们佩服她的厚脸皮,佩服她对邵睢的无怨无悔。
她怎么可能无怨无悔,她记得他们每一次的白眼,每一次的调侃,然后卑劣的把这一切都算到了邵睢的头上,然后让邵睢痛苦。
“熹熹……”岳笛一直以为宋熹和邵睢的故事,是富家少爷看上了贫穷少女,没想到主动的却是宋熹,而且还有那么复杂的纠葛。
“那颗糖邵睢吃了,他比我揣摩的更善良,而且他似乎察觉到了我本性,所以我开始坦白我一部分的性格,我刻意的让他感觉到我的脆弱,我利用他的病,让他成为一个疯子……”
揭露曾经的想法,让宋熹心跳失律。
她的眼中不断浮现大片的猩红,还有邵睢躺在浴缸里,看着她的那双眼睛。
暗淡的没有光的眼睛。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以为我是给他温暖的那个人,小笛,可是他知道我不是救他的人,如果一切他都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做温暖毒蛇的农夫。”
所以她宁愿蒋梦月是在撒谎骗她,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没有借用别人的温暖善意,她本身有什么值得邵睢喜欢的地方?
“熹熹,我不觉得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你真的像是你所说的那么坏,你就不会感到难过。”
见宋熹紧抓着心口,像是不能呼吸,岳笛试图让她镇定下来,“人本来就会有负面情绪,就算你告诉了我这些,我也不认为你是个坏人,你要想想邵睢的病,躁郁症本来就有自毁倾向,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那个人,你们到今天这一步也有他的放纵。”
岳笛听到宋熹的往事,并没有她曾经想法真丑恶的念头,只觉得宋熹以前过的不容易,现在也过得不容易。
怎么能把错误全都放在自己身上。
“如果你一直觉得自己是罪人,认为所有的错误都是由自己而起,那你一辈子都赎不完罪,走不出曾经的一切。”
岳笛握着宋熹的手,“我想邵睢如果到现在都走不出来,他想要的不会是你的忏悔,也不会是跟‘正常人’在一起,如果他真挚热烈的爱过你,那他在意的只会是你回应他的感情是不是出自真心,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宋熹怔了怔:“他问过我这个问题。”
她还记得那一天天气不怎么好,她已经跟邵睢坦白她对他一切都是假的,她身上有可以支撑她租房与上学的钱,但她依然不打算搬离小公馆。
因为她怕她走了,邵睢有周航他们的陪伴,很快就会意识到她只是个一无所有不值得留恋穷酸女人,所以她要留在他身边,她要折磨他。
雨滴从阴沉沉的云层中落下,邵睢压抑的暴躁情绪像是找到出口,他发狠地把她往房外拉,她以为他想赶走她拼命的挣扎。
两个人就像是发狂的野兽互相攻击。
然后在雨中他把她推到树上吻了她。
反应过来那是她生日时亲他的那棵树,她只觉得他可笑,她嘲笑他把她哄他的话当真,而他撕咬她的唇她的脖颈,后面累了才停下抱着她。
她忘了她踢了他多久骂了他多久他才松开。
——“宋熹,你有没有哪怕一刻,一秒,真心喜欢过我,想过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被雨水浸湿的邵睢,发丝紧紧贴在脸上,雨珠滑入了他的眼里,湿漉漉的眼珠明确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宋熹?”
又一次只看到桌上的早餐, 没在屋子里看到宋熹的人,邵睢皱着眉不管现在几点,给蒋梦月打过去了电话。
“你那天晚上到底跟宋熹说了什么?”
这套房子他装满了摄像头, 但不是每一个摄像头都带的有收音功能, 那天晚上蒋梦月和宋熹说话的拐角就没有。
所以他只能看到蒋梦月对宋熹说了什么,宋熹的神情变得失魂落魄,而后在深夜离开别墅。
他本想跟宋熹面对面时再问宋熹听到了什么, 谁知道宋熹还是照常来他这里,但却在躲他。
做了晚餐说自己被叫回医院做手术,或是大半夜过来在沙发上睡了一晚,赶在他醒来下楼之前做完早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