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倒是可以说的,唐铬看着不远处正好整以暇望着自己的少年,只是本能地觉得对方不是一个喜欢帮别人排忧解难的“好心人”,当然,这并不是说少年不“好”,他只是觉得,斐伽洛这么问或许有自己的目的。
“为了招揽学生,先前我去了一趟迦南边境。”
“嗯,还算不错的决定,那里愿意多看一眼‘物理攻击’的人总归是要比桥西内部多的。”斐伽洛的声音是慵懒的,说出的话也是一如往常地直接。
“一天的时间,我招到了一个学生,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是学校嫌他是个白板,不愿意给他一个正式学生的身份。”这些天唐铬为这件事奔忙多时,已经数不清碰了多少次壁。
其实他知道,自己“桥西教师”的身份也不过是因为师父的推荐而幸运捞来的,桥西内部也只是迫于政院的要求,为了课程的品类齐全而仅仅要求这门物理课“存在便好”,为他破例招收“垃圾白板”?不存在的。
“临时学生”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要再产生多余的想法。那个专门负责盖章的人这样说。
“这样吗?”斐伽洛手抚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克罗赛尔或者那个龙人的事。”
唐铬心中一跳:“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不行,我只能给你一个解答。”
“那还是……学生吧。”这毕竟是自己到迦南来的职责,况且……克罗赛尔都叫他别再去了。
“我还以为这次你抱着那个花瓶,就是为了这个去求克罗赛尔去了。”斐伽洛叹了口气,竟是满脸的失望,“那么这次你去做了什么?只是为了送花吗?”
唐铬脸一红,不由一阵羞恼:“我当然不是有求于他会才给他……我不希望克罗赛尔那样看我,你也别。”
斐伽洛笑了,无奈却又兴味盎然的笑,“好的好的,嗯,你的烦恼是有道理的,毕竟临时学生,至多只能在桥西呆六个月,这对你今后的招生也会有影响,但桥西的决议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从没给谁开过这样的先例,你好像也不是能够成为特例的那一个。”
这斐伽洛说话虽是不留情,但的确句句在理。
“等政院这次心血来潮的劲儿过了,桥西高层或许就会觉得你这堂课已经没了价值,你或许也就只能打道回府了。”用着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着最残忍的话,眼前这蓝发少年歪了歪脑袋,“毕竟现在对于大多数桥西学子来说,你的课堂大概就只是类似于社团活动一样的存在吧,作用就是,大家聚在一起,锻炼身体什么的?”
别……别再说了,唐铬被打击得连连后退,原本就蒙上一层阴影的心情此刻更是风雨交加。
“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办法。”斐伽洛冲唐铬勾勾手指,一瞬间,唐铬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愣愣地走了过去。
水逐渐漫过脚踝、膝盖、髋部、胸膛。
当他终于抵达到斐伽洛面前,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取下背上的巨剑。
唐铬不是不会水,只是,负重游泳实际上有点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在短暂的“被蛊惑”感过去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躯分外沉重,视线猛地下滑,斐伽洛的脸离开他的视野范围,他整个身躯都坠入水中,本能地找寻地面踩踏,却不知为何踩了个空。
一瞬间,唐铬发觉自己竟已经到了湖的正中央!
因为身体的沉重,唐铬飞速下沉,他没能抓到斐伽洛缥缈的纱制衣摆。
然而下一刻……他好像听见了轻轻的笑声,从水中穿入,就那样响彻在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一副柔韧却极为有力的躯体拖住了他。
在水中,唐铬同斐伽洛蓝色的眼眸对视着,一瞬间,他甚至错觉这少年眼眸中的颜色与湖中无尽的蓝融合到了一起。
再次与空气接触,唐铬狼狈地咳出了声,斐伽洛仍是轻轻地抱着自己。
没错,轻轻地,按理说这样的力道并不足以令他漂浮在水面上才是。
唐铬很快发现周遭水域的异常,在这一刻,他意识到整片近心湖的水都成了他身体的承托,它们像是有了生命,就那样无声地,将唐铬举了起来。
唐铬简直感到不可思议,但因为惧怕的本能,他还是下意识地抱紧了眼前的少年。
“老实说,我不喜欢被人这样冒犯。”斐伽洛的声音有些冰冷,却也带着些揶揄。
唐铬心惊,本能地松开了他。
没事。
他没有沉下去。
“你是在质疑我对水的掌控吗?”斐伽洛轻笑一声,如同游刃有余的美人鱼,他游动在唐铬的身边,“原来你背后是这幅模样,这把刀,看着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