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弈了然,“属下明日就去安排。”
他转身退出去,将书房门关上。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散发着暖黄的烛火与琉璃灯中映出来,他的半侧容颜映在光亮中,另一侧隐匿于阴影中。
褚桓白皙干净的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业,视线一直停留此处,再未翻动。
半明半暗的火光下,他的眉峰凛冽寒彻,绯色浅薄的唇微抿着,沉稳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了几分。
——酆时茵。
酆笠梌与陆鸢的女儿,方才在看到她的面容时,他险些忍不住,想亲手捏死她。
当年大人大闹东宫后,引起了酆笠梌与陆家的怨恨,便在大人被禁闭那几日,联手对付大人。
陆家偷取兵符,则酆笠梌观察大人的动向。
那日晚上,大人正在沐浴,酆笠梌的人都看到了什么?
褚桓捏着纸业的指尖泛着白,薄薄的纸业被他捏的褶皱,险些撕裂。
“杭弈,进来。”
杭弈推门而入,看着二爷凛然的脸色,心里有些打突,“二爷,何事?”
褚桓翻过一页,看着书里的内容,声音低沉透着些凉意,“去把东篱阁的几棵梅花树移栽到后院,禁止明妃踏入后院。”
杭弈没敢多问,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夜愈发的深了,府中的下人们也都回屋休息了,杭弈召来了二十名侍卫去往东篱阁。
庭院外,钟管家与两名下人一路走来,瞧见杭弈时,追上去询问,“你这是做什么去?”
“二爷让我去东篱阁把那几棵梅花树移栽到后院。”
杭弈看了眼钟管家穿着厚实的衣裳,疑惑问道:“钟叔,你又去看闻叔了?”
钟管家点了点头,“白日里下了一场大雪,闻大哥夜里在院里摔了一跤,院里的仆人过来知会我的,我怕打扰到二爷,就没知会二爷,带着两个仆人过去看看他,等闻终回来我这才赶回来的。”
杭弈眉头微皱,“还能下地走路吗?”
钟管家摆了摆手,让两个下人先下去,“大夫看过了,胯骨摔伤了,左手肘也折了,得好好养些时日才能恢复。”
“闻叔年纪大了,这次摔这么一遭,怕是要遭些罪了。”
杭弈又道:“钟叔,我先不说了,得赶些紧去把东篱阁的梅花树移栽到后院。”
钟管家摆了摆手,“你快去吧,我也得去禀报二爷此事,闻大哥这次摔的挺严重的,瞒怕是瞒不住。”
两人分道扬镳,钟管家来到书房外,恭声道:“二爷,老奴有一件事要禀报。”
书房内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进来。”
钟管家推门而入,看向正在看书的褚桓,“二爷,闻大哥今夜在院里摔着了,老奴前面看过了,伤了胯骨和手肘,大夫也已去过,说伤的不轻,短时间不能下地行走。”
“啪”的一声。
褚桓合书掷在桌上,起身走出书房,“备马,本王要去看闻叔。”
钟管家应声道:“老奴这就去。”
马车从淮王府外驶离,街道上的积雪还未清理,轱辘押在雪面上,碾下一条望不尽头的长印子。
走了两刻钟的时间,马车停在了一处雅致的小院,小院外种植着几棵大树,因入了冬,已成了枯树,枝头上压着积雪,在暗夜中,犹如一盏明亮的树灯。
下人听见声音时便跑来打开了院门,褚桓大步走进去,推开院中的屋门,屋内候着的一名仆人,看见来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恭声道:“奴才见过淮王。”
“二爷?您怎么来了?”
闻终从屏风内走出来。
“来看看闻叔。”
褚桓绕过屏风,单手撩袍坐在榻边,看着躺在榻上的闻兆,穿着寝衣,腰上缠着细布,左手臂也缠着细布,搭在床榻上动惮不得。
闻管家笑道:“老奴也没多大的事,竟还让二爷深夜里专程过来一趟。”
闻终站在一侧,有些担忧,“二爷,父亲没有大碍,您再有一个时辰就要进宫为太后守孝,还是趁这个时间多休息下。”
“本王没事。”
褚桓为闻管家掖了掖被子,看着他苍老的容颜,低敛了眼眸,敛去眸底的愧疚,“待会本王派人将闻叔带到王府,王府的下人照顾的周到些。”
他看向闻终,“你这几日也搬到王府来住,每日从后院出入便可。”
闻终闻言,单膝跪地,拱手道:“二爷,此举不妥,卑职现在的身份太过敏感,若是被人发现出入淮王府,会对二爷不利。”
闻管家道:“二爷,老奴无碍,您就不必挂心了。”
褚桓站起身走到房门前,看着外面扫的干净的小院,“闻叔本王是一定要接回去的,眼下临安城不太平,闻叔在本王那里也安全些,至于你,照旧做你的事,若是想闻叔了,可以趁无人时来王府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