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握紧伞柄,抬头看着谢勋,尽量将方才两人的事忘却,抿了抿唇才道:“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宗禄替她拢好狐裘的边领,平静道:“一切有我,你安心待在府中。”
沈默垂下眸,转身跟常昝离开。
她知道后果。
酆笠梌一死,更给了林斘之机会,他定会联合朝臣,让端王继位,如果谢勋把控朝政,倾靠小世子,那就是摆明了与林斘之作对。
沈默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走进殿内的谢勋,眸底生了愧疚之意。
对不起……
她方才失控了,一心只想着要酆笠梌死,仇恨的心让她失了理智,连这些存在的关联都忽略了。
她撑伞走在雨中,踏出南宫门时,看到了宫外停着一辆马车,谢章手执纸伞,站在马车旁等着她。
沈默看着他面上的面具,想到了今日失控的谢勋。
她走过去丢下纸伞,扑进谢章怀里,静静地听着耳边属于男人震荡有力的心跳声。
褚桓抱起她坐进马车,长臂搂着她的腰身,将她的头按在怀里,温声道:“酆笠梌的死与你无关。”
沈默安心的待在他怀里,在繁杂的思绪中渐渐睡着了。
杭奕驾着马车,低声道:“二爷,北凉那边的事耽误不得了,属下怕再耽搁下去,韩常林与睿王就会控制住皇城,到时二爷只会更棘手。”
褚桓点了沈默的睡穴,拿起坐榻上的披风裹在她身上,冷声道:“酆笠梌死了,接下来林斘之该逼谢勋交出皇权,我需得留下助他解决完此事。”
北凉即便落入睿王手里,他照样也能夺回来。
他要护住谢勋,护住晋拓洵的家人。
端王继位是理所应当,可若是谢勋不交出皇权,端王也只是个空有其位的帝王,到时谢勋再倾靠晋元修,林斘之定不会放过他。
谢勋虽掌管皇权,可兵权始终握在林斘之手中,仅靠北营的两万兵马不足以对抗林家军。
马车停在宗府,褚桓抱着沈默走下马车,杭奕撑伞走在身后。
三人走到浮云轩。
褚桓将沈默放在踏上,为她褪去外衣,盖上锦被,就坐在榻边静静的看着她。
许久,他俯下身,手掌抚着她的脸颊,吻上那张微凉的唇畔。
“大人,安心睡。”
褚桓起身走出去,看着院中的梅花树,梅花凋零,枯枝摇曳,被淅沥的雨水冲刷着。
沈将军,你们沈家世代守护的西凉,我会帮你们夺回来交给晋元修,希望你与晋拓洵来生能厮守一生。
他顺着长廊缓步走着,眉宇间清冷凉薄。
那日在东篱阁时,大人与晋拓洵的谈话他都听到了,他不在乎大人从哪里来,不在乎她是谁,只在乎她这个人。
救下他的是大人,养了他三年的是大人,大人欠下沈将军的,由他来还。
“闻终离开了吗?”
杭奕闻言,恭声道:“离开一日了,只希望能赶得及。”
褚桓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他,“让陈禹速去一趟东坞,拿着本宫的密令,将此信交给东坞太子荆亓颛手中,一定要快。”
杭奕接过信函,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
沈默睡到翌日辰时末才醒,有哑奴为她洗漱,呈上饭菜。
她去找宗禄时,得知他还在宫里,去找谢章时,杭奕却说他有事离开,待会回来。
沈默心神不安,问道:“北凉那边出了何事?”
杭奕垂下眼,道:“睿王设计娶了小郡主,韩络带着岭江的兵赶往安阳城,韩常林与睿王联谋,怕是要反。”
沈默脸色骤变。
翟瑛嫁给睿王,睿王若是要反,商阳誉王定不会坐视不理,再加上韩常林的兵,北凉皇城怕是不保!
眼下西凉和北凉的情况都很糟。
沈默在府中焦虑的待了一日,临到晚上时褚桓才回来,走进落梅堂时,看见坐在椅上的女子。
他走过去抱起沈默坐在腿上,将她肩上凌乱的发丝抚到身后,“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北凉是不是出事了?”
沈默微抬着头,看着谢章眉眼的疲惫,一时间心疼的抚上他的眉心,“要不你先回北凉处理那边的事,这边我来想法子。”
褚桓握住她的手,在她唇上亲了亲,低笑道:“北凉那边会没事的,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在府上待着,等处理完西凉的事,我带你离开。”
根本不容她拒绝,谢章抱着她径直朝浮云轩走去。
见他如此,沈默暂且先稳住心神,问道:“谢勋那边如何了?他两日都没回来,宫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褚桓道:“他这两日在宫里处理酆笠梌的后事,朝中这几日局势不稳,你就待在宗府,哪也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