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音刚落下,房门推开。
褚桓站在门扉内,朝她伸出手,“过来。”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如修竹松柏,摇曳的灯盏在他的手上投下一片虚影。
沈默微抿了唇畔,朝他走过去,只是并未将手搭上去。
看着谢章眼底浮上的凉意,她低下头,“大庭广众下,我的身份毕竟——”
“在关隘,我便是天。”
褚桓止了她的话,续道:“我既然敢将你的画像贴遍整个关隘,便有把握此事不会泄露出去。”
见她不闻所动,褚桓冷了脸色,冷嘲勾唇,“这便是大人所说,试着接受我的态度?”
沈默眼睫一颤,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搭在他的掌心。
褚桓五指微开,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握,垂眼在她脖颈上瞧了眼,另一只手拂开垂落在她肩上的乌发,露出纤细的脖颈,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留着暧昧过后的痕迹。
“谢勋与长孙史都在苍雪楼等着,我们走吧。”
褚桓牵着她的手走出房外,裴鹳与闻终等在外面,见她出来,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两人的视线在沈默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瞬,裴鹳心里乍乍一惊,赶忙垂下眼。
看来殿下与大将军真有了夫妻之实,如此一来,等殿下解决了北凉大事,两人岂不是好事将近了?
闻终垂下眸,平静如常。
关隘码头把守着士兵,驱散了码头的行人,一个时辰内,码头禁止任何人踏足一步。
裴劭与陶誊站在裴鹳身后,悄悄打量着被殿下牵着的沈默,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酆家分明与他们是死敌,为何殿下偏偏看上了酆时茵?
就因为她长了一张漂亮绝艳的脸蛋吗?
可笑,天底下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怎地就非酆时茵不可了?
裴劭低声问裴鹳:“爹,殿下若真跟酆时茵在一起,咱还能打西凉吗?”
陶誊附耳过去,也甚是好奇。
裴鹳看了眼他们二人脸上被他揍出来的伤,低声咳了一下,道:“照打不误。”
裴府的马车停在码头,褚桓牵着沈默走进去,裴鹳等人驾马跟在马车两侧,朝着苍雪楼而去。
马车里烧了炭盆,暖意怏然,坐榻上铺着软和的绒毯,地上也铺了一层薄绒毯,小方几上摆了好几碟花样精致的点心,可见布置马车的人用了心思。
沈默被谢章牵着与他坐在一方坐榻上,十指相扣,不曾放开。
她动了动手,抬头道:“你的伤不宜多动,先放开我。”
褚桓没松,反而握得更紧,“伤的是胸口,不是手,倒是你,染了风寒,需得好几日修养。”
沈默始终看着他,盈盈烛光下,他的脸色透着病态的白,气色比起受伤前明显差了许多,都这样了,竟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是有多能忍?
十八年前的那一晚,他发热倒在榻上,亦是不发一语。
在渝怀城被人暗杀,受了伤也是不吭不语,似乎从认识谢章以来,她从未听他喊过一个疼字。
微抬着头牵扯了脖颈的伤,沈默疼的蹙了下眉尖,后脑一热,是谢章让她低头,“在伤没好之前,别来回转脖子。”
沈默低垂着眸,看着与褚桓相扣的十指。
马车里很静,车轱辘碾压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烛火随着马车的晃动摇曳着。
她渐渐静下心来,忽然间想了许多。
从她来到北凉后,谢章为她屏蔽了所有的困扰,为她除去了所有的危险,将她护在一处安生之地,不论是在淮王府,景王府或是景明宫,他永远走在前面,为她铲除障碍。
亦如十五年前,她走在他前面,为他撑起保护的羽翼,给他与谢勋一处容身的安身之所。
好像,他做的比她要细致入微的多。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何不打开自己的心扉,试着迈出这一步,试着接受谢章的感情?
想到此处,沈默沉重的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大人。”
低沉的嗓音在封闭的马车里缓缓响起,尾音带着缱绻的情意,听得沈默心尖一抖,忍不住抬眼,便见眼前伸来一只手,指尖捏着一块梅花酥,“尝尝关隘的梅花酥。”
她刚要伸手接过梅花酥,褚桓却是移开,将梅花酥抵在她的唇畔,淡声道:“我喂你。 ”
沈默:……
她咬了一口,梅花淡淡的香味充斥在唇齿间,刚一抬眸,便见谢章将她咬过的另一半放进嘴里。
她有些惊愕的眨了眨眸,咽下时,牵扯了脖颈的疼,被他又按住了脑袋低下头。
“别抬头了,否则我给你头上摔个绳子绑在脚尖上。”
沈默:……
褚桓将她垂落在肩上的乌发再次撩到肩后,露出细布周围的暧昧痕迹,温热的手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轻轻揉了揉,那几处青紫的痕迹愈发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