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公正?
眼里揉不得沙子?
若是让许玄帜本人听到了,怕是半夜做梦都能笑醒了。
“那就许侍郎了!”皇帝长叹了一声,抬手捏了捏泛着酸疼的眉心,“太子,时间紧迫,你回去且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就出发。”
褚桓道:“是。”
从承明宫出来时,已过了子时。
外头寒风拂面,吹得安相的胡子往一边飘去,他咳嗽了几声,朝着坤宁宫的方向看了几眼,叹了一声,这道叹息很轻,顷刻间便被消匿于寒风里。
来宫里时,他听到有人说坤宁宫的皇后晕倒了,也不知女儿怎么样了。
他是个外臣,若没有皇后的召见,自是不能擅自踏入后宫,且还是在子时深夜。
两人离开承明宫,分别时,安相朝褚桓拱手道:“殿下,这一趟过去,凶险尚且不知,关隘又不在三朝的管辖内,殿下进了关隘,还是要谨慎行事,先以自身安危为主。”
褚桓颔首,“安相的话,本宫记下了,皇后娘娘那边,安相不必挂忧,本宫来时遇见了黄院正,黄院正说皇后娘娘只是闻了宫外进贡的一批新的香料,有所不适才会晕倒,现已无碍了。”
听他如是说,安相松了一口气,朝他笑道:“如此,便谢过殿下了。”
看着安相走向南宫门,褚桓大步朝着东宫走去。
杭奕见他回来,快步迎上去,双手在衣袍上擦了擦,像是要擦掉什么污秽之物,褚桓看到他鞋底边沾的一点泥土,便知事情成了。
“二爷,属下都办妥了。”
褚桓“嗯”了一声,走进案桌前,执笔在宣纸上快速过着字,没有抬头,只是问道:“确定与明妃无异?”
杭奕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二爷大可放心,属下找的人没有问题”他看向立在案桌不远处的周福,又道:“周福的画工也没问题,现在就等二爷走下一步的计划了。”
殿内的琉璃灯罩里散发着暖黄明亮的光,光亮从侧面映过来,倾洒在褚桓伟岸修长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投射在明亮的地面,拉出一道斜斜的暗影。
少顷。
他放下狼毫,拿起宣纸抖了抖,等墨水干了后,叠起来递给杭奕,“送给明妃,她看了自会知道怎么做,再去知会一声闻终,让他暗中给明妃开一条路。”
“是。”
杭奕接过叠好的宣纸,转身大步离开。
周福候在一侧,在杭奕关上殿门时,他才将视线落在案桌前,见殿下走到案桌旁立起的书柜前,打开暗格,取出了一把匕首。
殿下就立在书柜前,暖黄的烛光倾洒在他的背影上,他的脸庞隐匿在阴影中,可周福还是从他侧脸的眉眼尾处看到了一抹温柔。
周福知道,殿下从景明宫回来后,就在谋划一盘大局,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棋局已走了一半,这步棋能否顺利的走完,后半部分就看明妃了。
“铮”的一声,是匕首出鞘的声音。
褚桓看着接连匕柄处的‘谢章’二字,心里压了几个月的阴霾如一团云雾般,被袭来的东风吹散。
过了今晚,大人就自由了。
入了深夜,宫里的灯盏在夜色中摇曳轻晃。
一波都卫军巡查完后,便又是禁卫军走过,手掌按在剑柄上,目光森严的看了眼四周。
杭奕避过禁卫军,直入景明宫内。
今晚景明宫的人未睡下,尤其是幼容,坐在椅上,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拖着脸腮,时不时的看一下殿门,耳朵竖起,随时听着郑圭的声音。
倒是公主,换了身粉白相间的衣裙,靠坐在软椅上,气定神闲的端着茶盏,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膝上放着的书卷。
安静的殿内时不时的想起书页翻过的沙沙声。
哎。
她都快等困了,也不知公主要等何人,这都子时了还不见人影。
就在幼容搭着脑袋,手指在桌上画圈圈时,外面终于传来了郑圭的声音,“公主,杭护卫来了。”
幼容先是豁然而起,腿却不小心碰在了桌子腿上,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默看了眼冒冒失失的幼容,放下书卷,“让他进来。”
殿门从外面打开,杭奕身上裹挟着夜里的凉风,大步走进来,刚要行礼,便见沈默抬手止住他,“说正事。”
“是。”
他从衣襟里取出宣纸,双手奉上,“明妃娘娘,二爷的计划都在信中,说您看完了自知该如何做。”
沈默接过宣纸,打开看去。
信上的字迹下笔锋利,收笔之处藏着锋锐,她一目十行的过着,只一眼便明白了他的计划,心里忍不住暗暗吃惊。
谢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瞧这架势,他今晚是想玩一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