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迳只是看了一眼他后,打开门走出去了。
画舫外喧嚣的声音传了进来,吹进来的一股凉风驱散了韩常林面上的一抹热气,也让他微醺的脑子清明了一些。
他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脑门,嘴里长舒了一口气。
外面寒风拂面,吹散了身上的暖意。
耳边潺潺的流水夹杂着人群喧嚣的声音,吵得褚迳脑仁疼,白书打开马车门,待他上去后,关上车门,驾马离开。
马车驶离了长安街,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拐角。
夜入子时,寒气从地面上缓缓上浮。
宫里面掌着宫灯,唯有幽静的小道上透着漆黑的夜幕。
宫女们手执灯笼,跟在皇帝的后面,廖公公走在皇帝的侧方后面,只听皇帝道:“这个时辰皇后怕是睡下了。”
前面便是承明宫的宫门,廖公公道:“回陛下,奴才这就差人去趟坤宁宫。”
“不必了。”
皇帝摆了摆手,看了眼景明宫的方向,那日除夕宫宴,明妃明艳的妆容划过脑海,乃倾城之色。
而那日在猎场上,明妃一袭黑红相间的劲装,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模样一直印在他的心里。
后宫的女人,无一人能及得上明妃这般的女子,可偏偏属于他的妃子,被韩常林的犬子碰了!
明妃虽还是清白之身,可他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去了景明宫,面子里子都难免挂不住。
皇帝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烦躁,“去永宁宫。”
廖公公一扬拂尘,喊道:“摆驾永宁宫。”
这边去了永宁宫,自打韩斐的事后,陛下一直冷落着宁贵妃,今晚忽然驾临永宁宫,倒是把永宁宫里的人激动怀了。
尤其是宁贵妃,已经睡下了,可听到绿竹的传话,便让她们赶紧扶她起来梳洗打扮。
相比与景明宫,这边却是安静的很。
郑圭立在门外,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忽然听到庭院里的脚步声时,惊得转过头瞧去,便见一道伟岸的身影走在月色里。
蓝白相间的锦缎长袍在幽幽月色下被风吹的轻荡着,男人银冠束发,长眉冷俊,黑沉的瞳眸如清冷的月色,凉薄的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后脊梁发冷。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护卫杭奕。
郑圭忙站直身子,朝他躬身行礼,“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褚桓伸手推门,掌心传来阻力,才知是从里面关上了,想到大人那夜的抗拒,他搭下眼帘,浅薄的唇边敛着笑意。
真以为一道门就能挡住他?
寝殿里只点了一盏灯,幼容趴在小坐榻上,均匀的呼吸声从屏风外传来。
灯盏里昏暗的光线洒在山水墨画的屏风上,像是天边的残阳余晖。
沈默躺在榻上,她起身,掀被下榻,穿上鞋子走到小方几前,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肩上的伤口已经好转,伤口处这两日有些痒,是在结痂的趋势了。
眼下伤也快好了,老皇帝若是真不要脸了,跑来景明宫宠幸她,她得再想想法子避宠。
沈默轻叹了一声,放下杯盏,刚准备转身时,一双长臂自她的手肘下穿过,一下子将她拥入怀里。
对方身上带着夜里的寒凉,冲散了她身上的暖意。
后背紧贴着对方坚实有力的胸膛,寂静的夜里,就连后背震荡的心跳声也透过衣衫传了过来。
“大人,意外吗?”
耳畔是谢章的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寝殿里,勾着撩人的音色。
沈默震惊的瞪大了双眸,转头抬起,与低着头的褚桓视线相撞。
他的眸里裹挟着兴味。
她的眸里却满是震惊与错愕。
“你怎么进来了的?!”
她看向锁的完好无损的殿门,又下意识的看向屏风外的那道雕花窗,却不想被屏风挡住了视线。
这死小子悄无声息的闯进来,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褚桓的下额抵在她的肩窝上,“大人拦不住我的,就算将寝殿的门窗都锁上,我也有法子进来。”
沈默:……
家贼难防。
且还是个盗花贼。
褚桓的唇在她细腻的脖颈处划过,“我以后便住在东宫了,夜夜都会来找大人的。”
沈默只觉得头皮快炸了!
若他夜夜过来,她也不是夜夜都不能安然入眠了?!
“谢章”
“唔——”
沈默的下额微重,竟是谢章捏着她的下额,是她不得已面朝着他,抬着头,看着逼近的谢章,直到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回过神来。
他贪恋她的味道。
更贪恋她呼出的气息,甚至是这个人。
就在沈默快喘不上气时,褚桓才放开她,下额抵在她的肩窝上,骨节分明的手掌摩挲着她的手背,“大人,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