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许是他年幼时在外颠沛流离,所以待人才会如此,总有一天他慢慢会接纳她的。
可过了十五年了,他一向如此,但凡靠近他一步,也会被他冷漠避开。
自打他有了封号,入住淮王府后,便是不让她踏进府邸半步,每每想见他时,还需得搬出陛下方能见上一面。
翟瑛用手背重重擦去脸颊的泪水,气的跺了跺脚,“褚桓,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她转过身,双手推开杭奕,掀起帐帘跑了出去。
杭奕竟是被推的趔趄了两步,看了眼翟瑛跑出去的背影,为难的看向褚桓,“二爷,她这般出去——”
“随她去。”
褚桓朝帐外走去,“本王去父皇那边且看他有何事,本王不在时,任何人不准踏进一步。”
杭奕拱手道:“是。”
这场雪持续下了一个多时辰还未停。
猎场里落了一层积雪,一些组队比赛的人遇见了搜查猎场的都卫军,才得知比赛已经结束,便组队朝着围场驾马而去。
被木栅栏封住的悬崖底下,流水潺潺。
十名都卫军站在一侧,手按着剑柄,看着在崖底弯腰查看地上血迹的四皇子,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是刑部侍郎许玄帜,穿着深青色的劲装,低头看着脚下潺潺的流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81章 变故
在猎场时, 他们遇见了睿王与许侍郎,便将陛下的命令告知他们,比赛结束, 返回围场。
睿王却并不打算离开,倒是问了他们, 可是出了何事才故此停止比赛?
都卫军自是恭恭敬敬的将猎场里的事为睿王叙述了一遍, 没成想, 睿王没有离开, 反倒想要去崖底看一看。
是以, 他们只得陪着睿王与许侍郎来一趟。
大雪覆盖了地上的殷红, 褚迳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枯草丛里, 拔出都卫军跨在腰侧的利剑,拨开枯草, 剑刃在雪地上刮了刮,殷红的血出现在几人眼底。
他将剑丢给都卫军, 走到河流前,撩袍蹲下身, 挽了袖袍, 用冰冷的流水清洗着双手。
冷水刺骨, 顺着肌肤刺入毛孔。
他却不觉得冷似的,仔细的清洗着修长的骨指, 随后站起身, 扯下一截袍子擦拭着手上的冰水。
褚迳随意丢掉手里的一小截断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许玄帜,唇边噙着似是而非的弧度, “许侍郎, 于明妃娘娘与景王的死, 你怎么看?”
许玄帜转过身,朝他行了一礼,“此事细枝末节,臣并不清楚,是以,不能妄下定论。”
“是吗?”
褚迳敛去唇边的弧度,看向河流对面,“本王去对面看看,许侍郎可愿一道同行?”
许玄帜垂下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臣与睿王本就一队,睿王去哪里,臣自是也去哪里。”
十名都卫军手按剑柄,跟着两位主子朝着河流对面过去。
已入申时,雪势渐小。
天乌沉沉的,天际边笼着大片乌黑的云,抬头便是看一眼都觉得令人心头沉闷压抑。
茅草屋的门从里面打开。
幼容提着木盆走出来,看了眼仍守在外面的陈禹,他肩上与头上落了一层白雪,手掌按在剑柄上,即使寒冷恶劣的天气里,他依旧站的笔直。
只是,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陈禹冻得通红的耳朵与鼻尖。
幼容将水泼在积雪上,转头看向他,“陈护卫,要不你进屋里暖和暖和,外面冷得很,别冻着了。”
陈禹道:“不必,幼容姑娘进去吧。”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张口说话时,嘴里哈着热气。
幼容不再多言,抱着木盆走进去,待房门关上时,他抬手搓了搓冻得僵硬的脸庞。
开玩笑。
明妃娘娘在里面,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待里面,若是被二爷知道了,不得扒了他的皮。
陈禹在手心里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四下观察时,目光陡然间落在远远的对面。
虽离得很远,可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在雪中前行着。
这里是万丈悬崖的深底,周围也都被淮王府里的人查勘过了,并不会有外人出现。
屋门从外面推开,幼容刚将倒好的热茶递给沈默,便听陈禹凝重的声音声音从隔帘外传进来,“明妃娘娘,远处有人过来了,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沈默脸色微变,将茶盏递给幼容,忍着左肩的疼,掀被下榻,穿好软靴走到糊着窗纸的窗棂格前,伸出右手推开窗扇。
寒冷的风吹进来,扑打在身上,瞬间驱散了身上的暖意。
她探出半个身子朝两侧看了看,便见茅草屋的西南方处,有一队人正朝这边走来,离得太远,看不清来人是谁。
她微微眯了眸,凝聚着视线,问道:“可是淮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