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禄眸色微眯,冷淡的“嗯”了一声。
过了子时幼容才到,她走到房外时被魏肃拦住了去路,幼容往后退了一步,记忆里还带着对巡监司的恐惧。
宗禄握着沈默的柔荑,低声开口:“大人,醒醒。”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徐徐荡开,带着蛊惑的音色,沈默睡的点了下头,意识昏沉沉的,她睁开眼,一时间有些不知身何处。
头顶再次传来宗禄的声音,“大人先沐浴,我去为大人换一床新的被褥。”
沈默混沌的意识这才清明,意识到还在宗禄怀里躺着,她快速直起身,却因为身子虚弱险些摔倒在榻上。
宗禄扶助她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子,“我让幼容进来。”
沈默抬头看向宗禄,他坐在榻边,还保持着她昏睡前的那个坐姿,她又看了眼雕花窗外的天色,估摸着子时过了。
这么说,宗禄竟是在榻边抱着她坐了一个多时辰……
宗禄起身离开房间,命魏肃去找枫苑阁之前的婢女打些沐浴水过来。
幼容赶忙跑进房里,关上房门,跑到沈默的榻边时,竟是见她脸色苍白连胭脂也遮盖不住。
幼容脸色一变,“公主,您怎么了?”
沈默虚弱的摇了摇头,“本宫的衣物都带来了吗?”
幼容点头,“奴婢都带来了。”
天暗沉沉的,外面飘着雪沫子,宗禄一直站在外面,双手搭在暗扣上,面具下的眸看着院落。
沈默收拾完一切,穿好白色的寝衣躺在榻上时,已是丑时末了。
幼容站在榻边抹着眼泪,哭的一抽一抽的。
沈默捏了捏眉心,侧着身子躺着,手掌撑在脸颊上,打趣的看着她,“你哭丧呢?”
幼容哭的噎了一下,“公主,您别乱说话!”
那一大滩血,可吓坏了她。
夜愈发的深了,幼容待在外面的小榻上,脑袋一耷一耷的睡着了。
景王府外,风流暗涌。
吕危披肩斩断了艺人的手臂,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暗线,脸色冰冷,面无表情。
他将利剑插回鞘中,吩咐道:“三班轮守,都把眼睛放亮了,明妃在景王府切不可出任何差错!”
守卫一应应声:“是!”
吕危快步走向峦茗轩,他踏进房里,隔着一道屏风对里面的景王禀报:“三爷,那一拨暗线都已斩除。”
褚萧伸手捂着右胸膛的位置,那里隐隐作疼。
他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恨不得亲手拧断明妃的脖子,已解心头之恨!
若非父皇当着文武百官对他下了命令,他何以受这种气?!
好!
好得很!
待两月后她住进景明宫,他定要将这段时间所忍受的压力一并还到她头上,让她好好感受一下这种滋味!
景王坐在榻边,双手撑在膝上,眉心紧紧的皱着,“吕危,这段时间盯紧点枫苑阁。”
吕危道:“三爷,宗禄身边的那名护卫与司卫军守在外侧,戒备森严,属下也难以接近,想来那些暗线也不一定能闯进去。”
褚萧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这个女人阴险狡诈,保不齐会设计陷害本王。”
吕危闻言,神色顿时严谨:“属下明白。”
枫苑阁外,二十名司卫军把守森严。
院落中摆放着一张小方几,小方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宗禄坐在太师椅上,脊背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手执茶盏,脸上纹路复杂的黑色面具在夜里泛着凛凛寒意。
他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盏里的热气,“你来了。”
第67章 沈默用计
夜里风寒涌动, 褚桓踏着雪夜而来,如雪一样的锦缎白袍被风吹的猎猎飞舞。
他看了眼宗禄,“她如何了?”
宗禄放下茶盏, “失血过多,身子虚得很。”
褚桓朝房里走去, 却被宗禄伸手拦住, “大人睡下了。”
“这药不吃, 即便是睡了也不会舒坦。”
褚桓的掌心郝然躺着一枚白玉瓷瓶, “长孙史临走前给我拿的, 需得给大人亲自服下。”
宗禄道:“长孙史何处?”
褚桓握住瓷瓶, “去长安街凑热闹去了。”
他绕开宗禄的手臂, 推门走进房里,在幼容惊醒的一瞬间, 隔空点了她的睡穴,撩袍坐于榻边。
沈默睡的不大安稳, 因失血过多,身子亏虚, 额头沁着一层薄汗。
褚桓将药丸喂她吃下去, 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擦拭她额头的冷汗, 黑沉如冰的瞳眸终于有了一丝微动。
她这个独立其行的毛病得改改了,否则只会糟践自己的身子。
沈默迷糊中似是看到了一抹虚影坐在榻边, 她想睁开眼却如何也张不开, 浑身虚软无力,一瞬间,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两日沈默一直待在枫苑阁养身子, 并未踏出景王府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