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面时,她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长孙史方才所看的方向,犹豫了一下,便抬着虚浮的脚步走过去。
那里定然有鬼。
不然长孙史怎会眼藏杀意?
前方是一排青松小道,穿过青松,便是枯木草地,挨着的是与外面隔了一道的高墙。
靠近高墙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风而来。
她摇了摇酒意昏沉的头,轻提裙角,踩在枯草上走到高墙下,挨的近了,血腥味更浓了,刺鼻的令人作呕。
沈默忍不住扶住墙壁,支撑着被酒意冲的头脑发晕的身体,她微低着头,呼吸不由的沉了几分。
又是来杀她的。
只是都被谢章的人杀了。
他妈的,这种糟心的狗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眼角所见的余光忽然间被一道阴影笼罩,顺着墙壁逐渐拉长,将她的身子包拢在其中。
沈默眼睫一颤,转过身看向身后。
漆黑的夜幕下,褚桓负手立在离她三步之外的距离,一袭白衣胜雪,似是让周遭的暗色也亮了几分。
褚桓看着她,低笑了一下,“又喝酒了?”
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像外面那一场血雨腥风的刺杀从未发生过。
空气里还漂浮着血腥味,沈默的胃里忽然涌起一股反胃,忍不住扶墙呕吐,但却只是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一只手温柔的在她后背拍了拍,低沉磁性的声线自她身后传来,“喝不了酒就别喝了,难受是自己。”
“我想喝——”
沈默的话还未说完,身子却是凌空而起,竟是被褚桓打横抱在怀里。
她惊愕抬眸,却对上了褚桓深邃漆黑的眸,他淡淡开口:“大人,我长大了,有能力保护你。”
我长大了。
有能力保护你。
这两句话像是钟声一样,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她的心尖上。
她错开与褚桓对视的目光,低敛了眸,由他抱着往东篱阁的方向走去。
幼容仍在睡觉,褚桓推门进去时,隔空点了她的睡穴,抱着沈默走进屏风内,将她放在榻上。
“陈禹,端碗醒酒汤送来。”
陈禹候在门外,闻言恭声道:“是。”
房间里燃着炭火,暖意盈盈的,沈默又喝了些酒,此时酒意愈发上头,看着褚桓时都带着重影。
她摇了摇晕沉沉的脑袋,肩上却是一重,视线中,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搭在她肩上,正在取她身上披着的狐裘。
沈默脸色微红,正想说不必,褚桓已俯身而来,抱起她往另一侧放下,将榻上的狐裘拿起挂在雕花窗旁的木架上。
见他撩袍又坐在榻边,沈默连忙开口,“我要睡了,你回去。”
说着她便要下榻脱掉靴子,哪知,稍一动弹,一阵晕眩席卷脑袋,身子一软,竟是倒在榻上,不由的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副身体的酒量真差!
褚桓低笑,再次起身抱起她,将她放好在榻上,撩袍坐于榻边,又抬起她的双脚放在他的腿上。
方才握剑杀人的手此刻温柔的握着她的脚踝,为她脱去鞋袜。
看着腿上搁置的一双玉足,褚桓深黑的眸忽然间暗了几分,有种想拿锁链锁上这双脚踝的冲动。
这样一来,大人就能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离不得他半分了。
“谢章,松手。”
沈默试图动了动脚踝,想要从他掌中脱离,奈何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纹丝不动。
褚桓眸色愈发的深了些,他的手握住了沈默的整只玉足,声音也暗哑了几分,“大人脚凉,我给你暖暖。”
他的手很暖,暖暖热意也从脚底不断袭来。
沈默却觉得别扭极了。
房内只掌了一盏灯,暖黄的烛光倾洒在山水墨画的屏风上,只投射了昏暗的点点余光进来,让内侧忽然间多了些暖昧的旖旎之感。
偏生,褚桓的指腹在她的脚背上轻轻摩挲着,指尖似是带着荆刺般,让她心底止不住的颤栗。
她有些受不住这种窒息又陌生的感觉,又试图动了动双腿,想要逃脱他的束缚。
褚桓的声音低沉暗哑,“别动。”
“谢章!”
沈默有些怒了,只是她喝了酒,脑袋晕沉沉的,眉眼里都是微醺的醉意,少了往日里的冷厉之色。
褚桓转头看着她眼里的微醺,“方才你与长孙史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沈默眼睫一颤,却没有避开与他对视的目光。
她笑了笑,以一种长辈看着小辈的目光,“十五年前,我是你‘义父’,十五年后,我是你名义上的母妃,不论是哪一个身份,我都是你的长辈,你对我的感情只是一种依赖罢了,等你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内心,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褚桓看着她的目光忽然间多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与浓郁的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