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蕊撑着伞遮在陆鸢的头顶,为她挡去了飘飘而落的雪花。
回坤宁宫的路上,陆鸢低头看着手心躺着的金镶玉的锁链,冰凉的锁链已被她的体温暖热,这是茵儿的贴身之物,她也收到了茵儿从北凉送回来的信函。
本想着来金殿找一趟陛下,将茵儿被宗禄所迫之事告诉他,可方才的一幕,倒是让她彻底死心了。
夫妻十几年,从无感情而言,有的只是家族其后的势力牵扯罢了。
茵儿能将金镶玉的锁链送回来告知她,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她问道:“宫里可有什么异常?”
提到这事,碧蕊倒是想起一件事,“回娘娘,奴婢发现,好像有些日子没见着高统领了,高统领身为禁卫军统领,该是在陛下左右的,这莫名不见人影,实有蹊跷。”
陆鸢握紧了金镶玉的锁链,吩咐道:“让陆盏去查查。”
碧蕊道:“奴婢待会就出宫一趟。”
前方幽幽长道中,一架轿撵从远处过去,轿撵身后跟着的都是景仁宫的宫女,想来,坐在轿撵的定是宣德贵妃。
又是这个贱女人!
碧蕊抬眼看了眼远处离开的一行人,“娘娘,宣德贵妃好像是从宫外回来的,这么晚了,她能去见何人?”
陆鸢冷笑,“除了林斘之,还能有谁!”
她握紧了金镶玉的锁链,身上的怒气比方才更甚,碧蕊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生怕白雪落在了她的肩上。
一日的时间,临到晚上,陆盏身披狐裘,走进坤宁宫的寝殿,跪下行礼,“臣弟陆盏,拜见皇后。”
陆鸢这一日等的焦急难耐,见他进来,也没让他起身回话,便急忙问道:“查得如何了?”
陆盏俯首撑地,明亮的地面上,倒映着他眼底的冷意,“我今日暗中查了一番,前些时日,高统领从北营调遣了一些士兵离开了京都城,能让他调遣北营士兵离开的,唯有陛下,我猜测,应该与宗掌印有关。”
既然陆鸢让他查一查此事,他便顺水推舟,将那晚听来的以查探之名告诉她,如此一来,也能在她面前得一个能力尚佳的好名。
宗禄能否活着回到西凉,就看他的运气了。
若他能回来,于他来说也是有利无害。
若是死在路上,于他也不痛不痒。
第60章 狠戾
陆鸢微抬了手, 碧蕊躬身朝她伸出手,让陆鸢的手搭在她晚上,借着她的力道自美人榻上起身。
殿内, 只有陆鸢来回踱步的声音。
陛下让高忖去北营调遣士兵离京,若是没有猜错, 陛下是想在宗禄回西凉的路上杀了他, 再顺势夺回巡监司的权力。
不行!
宗禄不能死, 他若是死了, 茵儿就麻烦了。
陆鸢停下脚步, 低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陆盏, “陆盏, 你派些人去一趟北凉,务必要赶在高忖之前, 将消息透露给宗禄。”
陆盏微眯了下眸,眸底闪过一丝疑惑。
虽不知皇后为何要帮宗禄, 但他也并未多问,恭声回道;“是。”
“快去办吧, 越快越好!”
“是。”
陆盏起身退出坤宁宫, 碧蕊低声问道:“娘娘, 您为何要帮宗掌印?若不是他,公主怎会和亲嫁到北凉?”
“你以为本宫想帮他吗?!”
提到此事陆鸢就满腔怒火, 是茵儿亲自写信派人送回来, 信上所说,宗禄给她下了毒,唯有宗禄才有解药。
在不知茵儿是否安然之前, 宗禄决不能死。
陆鸢低头看向燃烧着的炭火, 炭火烧的通红, 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若要确认茵儿是否有事,唯有将她先接回西凉,让崔佘安好好查探一番。
只是,该想个什么法子接她回来?
外面的雪已铺满万物,一眼望去,白皑皑的一片,大雪纷飞中,夹杂着彻骨的寒意。
一路往北,雪却越下越小,直至北凉这边时,也只是乌沉沉的夜幕。
沈默辗转难眠,隔着一道屏风,传来幼容呼吸均匀的声音,似是睡熟了。
她披了一件白色的雪毛狐裘,开门走出去,转身关上房门后,一步步走出东篱阁,朝着百茗居的方向而去。
守在院落与大庭的都卫军见此,挎着长剑跟在她身后,却被她抬手阻拦,“淮王府里戒备森严,不会出事,本宫自己走走。”
“是。”
都卫军们齐齐应声,便候在原地等待。
已入丑时,淮王府里幽静无比,檐角与长廊下都悬挂着灯笼,散发着暖黄的烛光,仅仅只是照亮了那一方之地的光亮罢了。
百茗居是长孙史的住处,此地没有侍卫把守。
说起来,长孙史还是如当年一样,恣意洒脱,不受缚束。
沈默踏入百茗居时闻到了淡淡的草药香味,前方传来‘吱呀’一声,她抬头看去,便见长孙史站在房门外,朝她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