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牵扯甚广,他身涉险境,中了对方的阴招,正巧钻进了一辆马车里,又逢体内的迷药扩散,使他失了理智,强行夺了戴芥姬的身子。
此事本想用银子打发,却被许玄帜撞个正着,而后又得知,戴芥姬竟是西凉大司马的嫡长女,一番计量之下,便娶了戴芥姬为侧妃。
因为此事,父皇对他不似之前那般看重,话里行间,多了几分斥责。
是以,他每每见到戴芥姬时,便觉得这女人是他争储之位上的一抹污渍,见了心烦,偏生又扔不得。
褚箫敛了心绪,问道:“你对明妃了解的多吗?”
戴芥姬垂下眼,眼底闪过一抹淬毒,声音却还是软软棉棉的,“回王爷,妾身多少了解一些。”
褚箫问:“她秉性如何?”
戴芥姬回道:“京中传言,长乐公主骄纵跋扈,性子刁蛮,更是睚疵必报,妾身也曾听父亲说过,长乐公主不大好相处。”
骄纵跋扈,性子刁蛮?
还有……睚疵必报?
看来,她倒真是与传闻中的截然不同。
褚箫又问:“你在西凉时,可曾见过明妃的面貌?”
戴芥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回道:“妾身曾随父亲进过几次宫,见过长乐公主。”
如此看来,明妃不是假的。
他阖上眼,声音仍旧虚弱,“没事了,你回去吧。”
戴芥姬踌躇了一下,想多留一会,但眼角的余光瞧见吕危冷冰冰的脸色时,心里打了退堂鼓。
王爷刚受了伤,心里定是极不痛快的,她还是别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了。
思此及,她屈膝行了一礼,“妾身先退下了。”
戴芥姬走出峦茗轩,春荷跟在她身后,微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惹着她不高兴。
两名丫鬟手中掌着灯笼,照着前方黑暗的夹道小路,主仆四人在夹道上渐渐远去。
长廊下方,荣歆冷冷的看着远去的戴芥姬,垂在大红狐裘下的双手用力蜷起。
这个贱蹄子!
真是气死她了!
也不知王爷见她做什么?一个在北凉毫无势力背景的侧妃而已,能有什么用?!
荣歆险些气坏了,低头又看了眼不争气的肚子,颇为气愤的拍了一掌肚子。
真是的,这么些年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夜已入子时,风渐渐的小了,天却依旧暗沉沉的,竟是连一点星目都未见着。
长安街道上,一人一马一路疾驰到将军府前才停下。
来人穿着黑色的劲装,腰胯佩剑,大步走上府门的台阶,守在府外的两名侍卫朝他拱手行礼,齐声道:“严护卫。”
将军府的大门仍开着,严飞快步走进去,行走间带着一道劲风。
将军府四周都点着灯笼,檐角周边,灯笼高挂,散发着暖黄的光线。
他绕过长廊,前方走过一道身影,穿着青苍色的衣袍,披着斗篷,面容在灯盏下透着些惨淡的白,烛影轻晃间,将他的身影斜斜的映射在台阶上,折射成一叠一叠的。
身后跟着他的贴身侍卫李晗,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似是怕他摔倒。
严飞眼底闪过不屑,瞧这样子,又喝了一通花酒回来。
有时他真替二公子不值,三公子明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为何大将军还是宠溺着他,偏生对二公子严苛以待。
他刚要避开,远处那人却是瞧见了他,朝他喊道:“严飞,这边来。”
严飞隐去眸底的不屑冷意,大步走到距离他几步之外停下,顿时,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
他垂下眸,道了一句:“不知三公子找属下何事?”
韩斐走到他跟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饮酒,脸色有着不正常的潮红,眼里也尽是微醺。
他问道:“怎么样?事情办成了吗?”
说话间,还打了个酒嗝。
严飞有种想一掌劈死他的冲动,他隐忍着厌恶,声音略有些冷,“属下有急事面见大将军,就不与三公子多待了。”
见他如此,韩斐脸色僵了一瞬,拍着他的肩膀的手也收了回来。
严飞搬出了父亲的名讳,想必事情紧急,若是耽搁了父亲的大事,免不了遭一顿责罚,恐还会禁他的足。
如此一来,外面的莺莺燕燕可就看不见摸不着了。
韩斐摆了摆手,“父亲在青旷轩,指不定这会还在气头上呢,你快去吧。”
他带着一身酒气,在李晗的护送下,朝着夜安阁回去。
严飞看着韩斐晃晃悠悠的身影消失在华亭的拐角后方,忍不住嗤了一声:废物!
他朝着青旷轩而去,青旷轩里,赵管家刚从房里出来,身后跟着一名仆人,手中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上好的青瓷脆片,一看便是大将军在气头上摔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