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已然至此,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可被眼前这个女人威胁与算计,却是让他心中甚为愤怒,好好的一场局,竟是被她给毁了!
宗禄看向层叠山峦的远处,唇角邪肆轻挑,“景王殿下,这么急匆匆的离开,做什么去?”
景王褚箫?!
沈默与韩络皆是看向宗禄所看的方向,那边枯树错综,高坡起伏层叠,并未看到人迹踪影。
韩络握紧了剑柄,大步走到官道边上,看向远处凹凸的一处,一辆马车与队伍停顿了一刻,便调转方向,朝这边而来。
他胸腔震动,眸底的寒意一点一点的渗上来。
今日可真是热闹极了。
全都来了!
不多时,马车与队伍已经来到了官道上,不大宽敞的官道瞬间被堵的前后不通。
吕危坐在马车的车辕上,手背与手指上覆了一层水珠,似是刚洗过手,水珠遇了冷风,已有凝冰的趋势。
他勒停马车,冷眼看着前方的几人,没有言语。
韩络面色沉沉,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沈默看向关着的马车门,忍不住讥讽,“景王殿下来这荒郊野地的做什么?莫不是也想掺上一脚?”
韩络冷厉的扫了眼一眼沈默,微微发白的薄唇紧抿着。
马车里传来景王低沉的声音,“本王只是路过,于今之日事,不会像外言一语,于你于我,皆不利己身。”
他的声音软绵无力,从封闭的马车里传出来,又多了几分闷闷的音调。
沈默眉尖几不可微的挑了一下。
这声音,怎么听着像是体虚无力的,莫不是府中的景王妃将他榨干了?
宗禄似笑非笑的,“听景王的声音,身子像是不大好,莫不是病了?”
“咳咳——”
似是应了他这句话,马车里适时的传来了两声咳嗽。
沈默:……
她瞧着不像是病了,倒像是虚得很。
景王道:“本王身子有恙,先走一步了,吕危,我们走。”
吕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宗禄,驾着马车,绕开了囚车与商贩马车,车轱辘碾压在一旁的枯草上而过。
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腰带佩剑的侍卫跟在马车后方,顺着官道逐渐远去。
马车上,景王无力的靠在车壁上,肩膀上的血止住了一些,鬓角与额头上尽是冷汗。
他本想在杀了明妃后,便出现于官道上,将韩络偷梁换柱的事抓个现行,以此来要挟他,让韩家人为他所用,至于宣王藏匿的兵马,他自会想办法寻到。
可没想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还有一个宗禄在此!
吕危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三爷,属下怀疑,那两支利箭是西凉司礼监宗掌印射的。”
景王伤口疼的闭紧了眼,声音从牙缝里迸出,“的确是他!”
当时的场景,除了韩络以外,便只有宗禄才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且是护着明妃的,除了他,别无旁人。
这笔账,他记上了!
官道上,两拨人沉默的站了稍许。
韩络将搭在剑柄上的手掌落下,因方才用了力道,掌心失了点血色,冷白的掌心印着剑柄上的纹路。
他吩咐士兵,“将此人带上囚车,把宣王的尸体放进马车里,找个风水宝地安葬了吧。”
“是。”
两名士兵将假的宣王押进了囚车,将已死的宣王放进了商贩的马车里,一道朝着安阳城内而行。
韩络骑在高头大马上,在走到城楼之下时,隐隐察觉到有一股气息,他抬头朝城楼的左侧看去,那里被凌乱复杂的树枝遮挡住。
褚桓微侧了身子,笔直的后背微贴着墙壁,将身形隐匿于墙角之处。
陈禹则蹲下身,听着外面马蹄与车轮的声音逐渐消失后才站起身来。
他看向官道上的明妃,心里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此局已废,与明妃脱不了干系。
原本计划着,韩络偷梁换柱为实,景王露面与韩络联谋为证,二爷黄雀在后,瓮中捉鳖,如此一来,不仅会消弱韩老将军的势力,亦会打压景王,让其难以争夺储君之位。
可眼下,宣王已死,一切尽毁。
陈禹转身看向褚桓,却见二爷拾步走向城楼下,他又叹了口气,有种恨不得将明妃揍一顿的冲动。
商贩的马车与囚车都已离开,不大宽敞的官道瞬间空旷寂寥。
沈默看了眼身侧的宗禄,脑海里忽然有种念头一闪而过,想抓却抓不住,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韩络偷梁换柱,景王螳螂捕蝉。
那黄雀呢?
景王都已知韩络的计谋,而谢勋也在这里,谢章又岂有不来的道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