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换一个人这么说,居安泰或许能不信,让她等一下,自己去楼上确认。
但这人是郁杳,明眼人都看出来,她是楚承寂捧在心尖上的宝贝疙瘩。居安泰不宜有她,直接领着人便去了。
走到院子里,瞧见有小厮在铲土。
郁杳没见过这种阵仗,好奇的看了几眼,“他们在做什么?”
居安泰笑意更深,“平地!老奴瞧着苍青阁的泥地,有些位置并不平坦,怕来往的大人绊了,所以让他们先平平。”
听了这话,郁杳又想起方才自己趔趄的一下。
对居安泰的决定深以为然,觉的的确应该平平。
两人这般说着,走出了苍青阁,朝着西北角的一处院落而去。窗户口瞧着他们不见了,楚承寂才敛下笑,咬着的牙关松开,瞬间胸口涌上一股异样,他抓着扶手的长臂稍微用力,上半身往前一扑,霎那间吐出一口鲜血。
颜色……
是黑色的!
溅到展开的宣纸,像是一副泼墨的水墨画。
“大司马!”蔺尘赶忙跑过去,要扶楚承寂。
只是没等到跟前,楚承寂抬了手,把蔺尘制止在原地,复抬头脸上一片纸色。
却原来方才那里是他不愿意叫郁杳?
明明是察觉身体不对,强行压下那股异样。
没等楚承寂恢复过来,郁杳反自己跑出来了。
无法,他只得在郁杳说话的时候,强行催动内力,强制压下吐血的欲望,直到哄郁杳离去。
郁杳身影一不见,楚承寂便没了顾及。
直接卸了紧绷的力气,这才有了这稍显严重的一幕。
楚承寂闭眸片刻,遮住忽明忽暗的视线,再次攥住手,声音不复平淡道:“叫谢纾元来,悄悄的,要快。”
真奇怪啊!
吐血这事,存在了许多年。
然这是第一次,楚承寂有了慌乱感。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想起郁杳瘪嘴撒娇的脸,惆怅万分,却不得不暂且挥散眷恋的思绪。
哪怕情况紧急,也记得要悄悄的。
否则被郁杳知道了,她怕是会担心的哭……
楚承寂的私库,自然离楚承寂不会远,也就和苍青阁隔着不到一刻钟的路。因为之前来给居家兄妹挑过毫笔,对这里不陌生,再次瞧见里面的古玩珠宝,郁杳也没有吃惊。
这次她的目标明确,直接走到了装银票的地方。
至于郁杳为什么会知道?
那自然是因为楚承寂跟她说过了。
银票不必银子,存放多有限制,所以大司马留下的银票不多,也只有一个匣子,郁杳从里面数出十张,多的她也不要。
做完这些郁杳就要走,一点没有停留的意思。
居安泰倒是问了下,“公主要不要挑些别的?”
郁杳这才停下看了看,最终摇了摇头,她对金银珠宝的概念不重,也并不觉得自己缺什么,很容易满足。
居安泰也便不再劝了。
两个人来了又回,统共呆了也不过一刻钟。
踏着落日的余晖,走到分岔路,本来打算回栖凤院的郁杳,踏出去心里忽然有股莫名的沉甸甸,怎么也迈不出脚。
“公主怎么了?”居安泰问。
郁杳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但摇完郁杳却转身,再次朝着苍青阁方向去。
居安泰一瞧,心里有了数,招人吩咐了下,“去栖凤院告诉傅嬷,公主又在栖凤院歇了,让她们不必久侯。”
再回到苍青阁,前后还不到半个时辰。
但有时候天黑就是一瞬的事情,这会儿已经点灯了。
不知怎么回事,蔺尘竟然还在,与他同在的竟然有谢纾元。
他们回来,谢纾元的确同回了。
不过这人爱玩,不是出去吃喝玩乐了吗?
郁杳朝谢纾元多看了眼,谢纾元又不傻,见状很快瞧出郁杳的疑惑,对她行了礼道:“公主安好!草民出去玩了一圈,又没钱了,回来找大司马借点钱。”
他这么一解释,郁杳便恍然大悟。
因为的确啊!谢纾元爱财,谢老把他的钱顺走了,他可不就只能跟楚承寂借钱?
郁杳“哦”了一声,走了过去。
路过蔺尘忽然问了句:“他在几楼?”
蔺尘受宠若惊……
自然明白这个他,是指楚承寂。
想着这么会儿时间,大司马应当已经听到动静了,便一五一十道:“回公主,大司马在五楼。”
郁杳跟他道了谢,便走上去了。
仍旧抱着她的小木匣,把楼梯踩的哒哒响。
五楼之前一直翻修,许久不曾来了,上去发现变化也特别大,墙面都刷成了椒漆,这样以来等到冬日,就再也不会冷了。
左右看了几眼,郁杳开门进去。
因为楚承寂不喜欢光,郁杳却又怕黑,所以二者取中间,现在他们住处总也点着两盏灯,被油纸护着的灯笼照着,泛着暖黄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