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杳终究不如她装出来的那般伟大,后半夜发起了烧,即便喉咙说不出话,嘴里也不停咕哝着什么,楚承寂听不懂。
后来她不说胡话了,手指一个劲敲床板。
咚咚咚,咚咚咚。
接连不断,无穷无尽。
似是恐惧,又像求救。
第二日楚承寂问她,郁杳却不记得这件事。
对着虚弱的郁杳,谁又能狠心逼问?即便楚承寂看出来,她心里有事。
熬过了高烧,郁杳这劫算是度过去了。
随着年关降至,栖凤院也慢慢变的热闹。楚承寂给郁杳弄来个轮椅,方便她每日出去望风。
这日天气正好的时候,青檀难得开口。
“公主,后院的梅花开的正好,不若今日出门,就去哪里吧!”
郁杳其实无所谓的,也便同意了。
青檀会武,她又是居安泰力荐的,所以由青檀陪着郁杳,傅嬷和紫竹很放心,两人也能得空把郁杳病中的床铺换一换。
栖凤院人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像有些采买的小丫鬟,就会从这个门过。
此时正巧门是开的。
梅花果然长的极好。
郁杳本是带着随意看看的心态,见状来了兴趣,想采一些回去。
“公主坐着轮椅也够不到,奴婢帮您采!”
“好。”
青檀把郁杳推到背风处,正对着门口的方向,郁杳不疑有他。
四周皆花苞中,她颜色最生动。
怀抱着青檀递过来的梅枝,嗅一嗅都能被自己香笑,她在这里看着风景,熟不知外面的人也看着她。
大开的门的外墙边,此刻隐着两个男子。
一个紫衣,猫着腰,张扬的五官拧在一起,站在路边不肯过来。
一个锦袍,全白狐裘,下摆沾染些许尘土,似乎将将远程而归,面容精致神情却内敛,目光落在郁杳的笑脸上,平静之下藏着几分恍惚。
这样看了少许,锦袍男子蹙眉。
朝身后扫了眼压低声音道:“过来!”
“不去。”
“萧南笙!”
听对方似生气,萧南笙心一颤,表面仍旧不情不愿的挪过去。
几乎是他到的那一瞬,就被人逮着按到墙壁边,身后传来男人隐忍怒气的质问:“我让你好好看着她,这便是你给我的结果?”
几支梅花,采的很快。
走的时候,郁杳隐约看到门外似乎有纠缠的身影。
本当直接出口让人把门给关了,可是忽然间他们一个拉扯,郁杳看到抹紫色的身影。
紫色高贵,唯皇室可用。
而郁杳见过的北国皇室,穿紫的似乎只有那么一个。
几番沉思,郁杳没有张口,而是待走过拐弯时打量了眼青檀道:“去苍青阁吧!”
此时苍青阁五楼,正对着栖凤院的方向。
楚承寂端着碗药,敛眸往下,就着这期待已久的一幕,几不可察浮现出几分笑。
知晓萧南憬回来,就猜他会迫不及待见妹妹。
怕一道门阻隔了兄弟俩视线,刻意安排薛望提早把门开开。
结果不出所料,萧南憬来了,他的杳杳也去了,暗中看到小姑娘坐轮椅的样子,晋王爷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来和他谈条件?
楚承寂很是期待啊!
他也很期待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小公主,在牵挂她的血缘兄长和他之间,究竟会更在意哪个?
嗯!
有趣。
难道楚承寂不嫌苦的喝了口药,似笑非笑的表情把居安泰看的恐怖,“大司马……您早便知青檀是晋王妃的人?”
瞧郁杳转身,抱着束梅花出了栖凤院。
楚承寂这才合了窗扉,把碗丢给居安泰掀眸审视了眼他道:“不然呢?凭你的小伎俩也能瞒过我去?”他又岂能放任不知道底细的人,到自己内院伺候?
“你当庆幸,她来自晋王府。”
恰好楚承寂也乐意给萧南憬行这个方便。
否则就居安泰这欺上瞒下的动作,他早把人解决了去。
“是,老奴再不敢了。”居安泰心有余悸。
楚承寂收回视线往楼下去,看的居安泰又是一番奇怪,“大司马每回药后不是都休息吗?怎的现在又要出去?”
这类似约束的话,楚承寂本不喜欢。
但谁叫他今日高兴,难道回了句:“哎没办法,粘人鬼马上又要来了,她的腿又上不了楼……麻烦。”
居安泰:“公主来了啊!”
可说着麻烦,您语气有那么些些骄傲,是怎么回事?
而且也不必那么急吧!两句话功夫就下了两楼?
不是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
有些事啊!大司马没注意,他心里却有数呢!
居安泰跟着下去放了碗,又招呼人把苍青阁的门槛拆掉,屋子里放了几份橘子味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