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鹤瞄眼身旁假寐的黎宴,他趁人上洗手间的期间,就给节目组讲清不录彩排,理由自然是他要照顾生病的家人,没法到场,但舞台公演前一定会赶到。
所以,现在能给他打电话的人。
封鹤望着屏幕上显示的裴字,有种果然如此的淡定,接通。
“你们在哪儿?”裴时殊不废话,单刀直入。
封鹤:“出租车里。”
裴时殊抬起头,自己错过了,他深吸一口气,抑制心中的郁闷:“黎宴还好吗?”
“头部遭受二次重击,你说呢?”封鹤想到因对方的邀请,才会被小人算计的事实,对裴时殊的态度越发冷淡。
裴时殊倚住黑色的车门,略弓着腰看向地面,细小的石砾夹在地面凹陷处,经由来往车辆碾磨,石砾周边散落着明显的尘灰,听到电话里的描述,脚尖踩在石砾上,用着平静的语调陈述:“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封鹤唇瓣微抿,是啊,裴时殊可以给黎宴一个交代,对方办得到,那自己呢?
——能为黎宴做点什么?
封鹤瞳孔中的光随着呼吸点点溢开。
一只手戳了戳他。
封鹤沦陷在某种沼泽暗地的思绪,抽回给现实一部分,看到是谁后,迅速调整出不露破绽的表情:“吵醒你了?”
黎宴摇摇头,车上不是睡觉的地方,何况他伤了头,轻轻碰到就疼,仅是闭着眼睛休息而已,当封鹤接电话起他便恢复了清醒,做口型回答:“刚醒。”
随即,指指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黎宴猜是裴时殊打来的,他有话想跟对方说。
封鹤把手机递给黎宴。
“喂,我是黎宴。”
“嗯?”裴时殊稍顿,“怎么不留医院观察?”
黎宴之前是听到封鹤说的二次重击,他理解封鹤心中有气,不愿好好回答,他自己的话,因为清楚裴时殊其实和许易涛没关系,这场绑架纯粹属于意外,估莫在始作俑者那里都是一时兴起罢了。
“没有大问题,休养几天就好。”黎宴不是要跟对方聊自己的事,简单答完,进入正题,“10分钟后有空吗?我会给你回拨电话”
“有。”裴时殊拉开车门,打算待车里等待,在黎宴电话打来前,哪也不去。
黎宴:“那先挂了。”
封鹤出声,把手机推回到黎宴手里:“你找他有事?他说了会给你交代。”这是提醒黎宴,裴时殊现在是认为自己有亏欠的态度,如果要和对方谈什么条件,可以考虑到这样的态度带来的隐形优势。
“我知道了。”黎宴朝封鹤笑了笑,笑中渗出丝缕危险,“你是不是不打算回H城?”
“……”封鹤不想骗黎宴,又不想直接承认,唯能沉默。
黎宴瞪他:“阳奉阴违?真有你的。”
之前是被文字游戏摆了一道,过了会儿,黎宴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话的不对劲,封鹤压根没明确回应是否回H城,更像是让他暂时安心的缓兵之计,再看封鹤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死皮赖脸跟着自己回酒店的坚持,他要再反应不过来,就真的是傻子了。
“我已经跟节目组请假了。”封鹤堵住黎宴可能催他走的话,“节目组也同意了,我不可能又反悔回去。”
黎宴找回点过去自己被对方缠得不轻,却又拿人没办法的无可奈何,动动唇放弃劝说:“随你便。”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封鹤握住黎宴的手,一双幽深的眸子盛起穿透车窗的暖阳,最有温度的地方全是黎宴的影子,“可对我来说,你很重要。”
黎宴被抓住的手背藏于封鹤蕴有热意的掌心间,烫得他心尖颤了下,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即将成形的瞬间。
封鹤添上了后面的话:“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黎宴一怔,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同样的家世,同样的亲缘淡薄,所爱的爷奶皆不在世,封鹤把他当作唯一的亲人,他怎么能辜负。
黎宴反握住了封鹤的手,他说得郑重:“我也是。”
车厢一时安静下来,直到司机通知两人到地方。
下车时,自然会松开相握的双手。
黎宴和封鹤进入酒店,直达客房,封鹤为黎宴准备冷敷的毛巾和冰块。
还有揉按后肩的红花油。
黎宴打开暖气,让屋内暖和起来,待会儿他要脱下外套抹药,避免着凉。
继而,他给裴时殊打了电话。
对方秒接。
“黎宴。”裴时殊等了八分二十三秒,没到10分钟,并不长,可对裴大少来说十分新鲜,从来是别人等他,如今却是他等别人,这不代表他就喜欢被冷待,只是……他也说不清只是什么。
黎宴因他的迅速接通,临到口中的话滞停稍许:“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