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陈爷爷摇摇手,“你不用喊我,我已经老了, 早就退下来了, 而且, 我相信人民警|察,人家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抓人,你要是真不相信,就去警|察|局要证据吧。”
说完,不再看陈宝国一眼,杵着拐杖慢慢的起身,身子微不可见的晃了晃,转过身,朝着客厅走去。
陈宝国站在小院里,阳光正烈,照在身上一阵一阵的刺疼,可是,此时的他却只觉得冷,一直的冷到心里。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紧闭的纱门,好半晌,才转身离开了小院。
陈奶奶站在门侧,看着陈宝国离开的背影,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人走了?”陈爷爷问。
陈奶奶点点头。
“我还以为他脑子是清醒的,如今看来......”陈爷爷说着摇摇头。
陈奶奶没说话,推开纱门,走到小院里,把陈爷爷刚刚砸的搪瓷缸子捡起来,收拾了小圆桌上的茶杯,端去厨房了。
李怡不经审讯,没几句话,就把自己知道的全倒了出来。陈宝国去了两回警|察局,都没能见到李怡的人,可警|察说的话,他心里仍然不愿意相信。
哪怕上面有人因为他的身份,把审讯的证据拿给他看,他还是觉得不可信,总觉得李怡是被李伟恐吓的。
不得已,警|察拿出查询到的李怡的银行明细,“以你们家的收入,你能告诉我,这么大笔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吗?”
警察顿了下,“三年前,您带着全家去了Z市三年,当时李怡就辞去了文工团的工作,可这三年,每个月李怡的账户都有钱进来。”
直到看见银行明细上大笔的收入,陈宝国瞬间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倒进座椅里。
因为李怡的事情证据确凿,紧接着,陈宝国的工作也被停了。
原本陈宝国想再去小院的,可想到自己当时说的话,到底是没脸再跑一趟了,整天窝在部队大院里。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陈逸堂怯怯的站在陈宝国身前问。
陈宝国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好一会儿才认清眼前的人,顿时黑了脸,“不知道。”粗声粗气,不耐烦的道。
陈逸堂咬了咬下唇,本来圆圆的小脸,也不知不觉的瘦了一圈,显得眼睛越发的圆溜溜的,眼眶里含着泪,要落不落的,看着可怜极了。
可此时的陈宝国哪里有心情来关心他?
他自己的前程,有案底的妻子,不愿意出面帮忙的父亲,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里极其的烦躁。
只觉得身边的人都是一群没良心的存在。
想着想着,心里对陈逸洲的怨恨越发深了几分。
如果不是当初有了他,他的妻子就不会因为难产而亡,后面就不会娶了李怡,父母也不会因为顾忌陈逸洲,不愿意接受李怡。
当初就是因为父母看不起李怡的出身,李伟才想着出去多赚些钱回来啊!
陈逸洲,陈逸洲,陈逸洲......
你当初怎么不去死?
想着想着,陈宝国龇牙裂目的,抓起手边的酒瓶子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
正抓着门板锁开门的陈逸堂吓的整个人颤了颤,抖着手,打开房门,快速的躲了进去。
靠背门板,慢慢的滑落坐在地上,捂着嘴,含在眼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嘴里无声的喊着“妈妈,妈妈,你在哪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至于李伟,因为藏在边境,手上又有木仓,哪怕警|察门已经掌握了证据,可李怡也不知道李伟现在藏身的地点,最终,还是没抓到李伟的人。
而李怡的判决下来了,判了正正十五年。
陈宝国因为确实不知情,倒是恢复了职位,只是换成了无足轻重的文职工作,领导说:“活罪可免,死罪难逃。”
陈宝国原本的风采奕奕,也因为李怡的事情,在单位越发夹起尾巴做人了。
“爸爸,妈妈是不是回不来了?”陈逸堂问。
陈宝国身子一顿,面无表情,“是的,以后就咱们俩一起过。”
在案子判下来之后,陈宝国第一时间去了看守所,见了李怡。
“这是什么?离婚协议书?”李怡看着陈宝国递过来的文件。
陈宝国点头,“你不希望逸堂长大了,人家说他有个罪犯妈妈吧?”
李怡看着离婚协议书,脸上露着讽刺的笑,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越落越汹涌,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陈宝国看着眼前跟疯子似的李怡,眉心蹙了蹙,不耐的催促道:“签字吧。”
“陈宝国啊陈宝国......”李怡嘴里念叨着。
李怡一直在笑,笑着流泪,眼底讥讽的眼神刺痛了陈宝国,让他的狼狈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