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洲眼底笑意深沉,跟在陈爷爷的身后,没有接话。倒是陈奶奶可不惯着他。
“瞧见没?这是又输了。”
“你说谁输了?”陈爷爷气呼呼的坐在了陈逸洲之前坐过的位置上。
陈逸洲马上上前给陈爷爷倒了杯凉白开递过去。
陈爷爷接过,喝了一口,继续道:“我那是让着他,懂不懂?”
陈奶奶侧着身子,撇了撇嘴,一丝半点的都不信。
陈爷爷瞪着陈奶奶好一会儿,微扬着头,“你这态度有问题。”
陈奶奶给气笑了,“你输了棋,还不让人说了?人说了就是态度有问题?我看是你心理有问题。”说着一顿,“就是输不起。”
这下,可把陈爷爷给堵住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又见陈奶奶压根儿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气的不行,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好大一口,转过头,不去看陈奶奶了。
陈奶奶回头觑一眼陈爷爷,冲陈逸洲挤了挤眼睛,小声道:“瞧见没?这人的心眼儿啊,跟年龄是反着长的。”
“哎?你不要欺负我年纪大了,就耳朵不好使。”陈爷爷马上叫道,“我告诉你,我听见了,你说我心眼儿小。”
“是,我就是说你心眼儿小了,怎么着?”陈奶奶可不惧他,“你跟人家老陈下棋,哪回不是人家让你?再说了,这整个大院里,除了老陈,谁还愿意跟你下棋?”
“没人跟我玩?”陈爷爷顿时声音高了八度,“我告诉你,那是我不愿意跟别人玩。”
“行吧行吧,是你不爱跟别人玩,就愿意跟喜欢影响你下棋的老陈玩。”陈奶奶懒得跟他掰扯。
好吧,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逸洲觉得他都看见他爷爷唇角的胡子在跳舞了。
“爷爷,一会儿咱俩走一局呗?咱俩都很久没下过了。”陈逸洲马上做乖巧状。
陈爷爷由上到下的打量了陈逸洲一眼,眼神傲娇的“哼”了一声,“看在你如此好学的态度上,等我歇一会儿,咱俩下两局。”
陈奶奶在一旁笑着摇摇头,进了屋里,跟家里的小保姆商量着晚上做什么菜了。
见陈奶奶离开了,陈逸洲想了想,在陈爷爷对面坐下。
陈爷爷靠着椅背,闭眼假寐,时不时还能听见戏曲的调调从他的喉尖溢出来。
“爷爷。”陈逸洲微沉着声音喊道。
陈爷爷倏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看了眼陈逸洲的神情,“怎么?吵架了?”
陈逸洲摇摇头,“爷爷,哪还能每次都吵架啊!”
“你小子可糊弄不了我,别说我,就是你奶奶,你也糊弄不了。她只是不想你不开心,才没戳穿你。”陈爷爷说。
陈逸洲摸了摸鼻子,垂眸苦笑了一下,他心里又何尝不清楚呢?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
而奶奶不戳穿,也是不想他不开心。
“爷爷,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些骇人听闻。”
陈爷爷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陈逸洲舔了舔下唇,说道:“我偷听到李怡打电话,她哥哥应该是在做和毒|品有关的事情,现在应该是已经被警|察知道了,他让李怡找关系帮忙,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怡言语里都在试探陈宝国最近的训练任务。”
“那你爸有没有说?”陈爷爷马上问。
说来,陈宝国对工作的事还是极其努力认真的,甚少会在家里聊工作上的事情,只是,因为李怡,他多次对陈逸洲表现出不喜不信任,这导致陈爷爷陈奶奶在某些时候,对陈宝国也少了几分信任。
哪怕这个人是他们的儿子。
陈逸洲摇摇头。
陈爷爷舒了口气,“还好没糊涂彻底。”
陈逸洲撇了撇嘴,没接话。
陈爷爷睨他一眼,“李怡的事儿你就别掺和了,这事儿既然告诉我了,我会处理的。你啊,去了学校好好学,不为别人,就只为你自己,知道吗?”
陈逸洲点点头,“我知道的。”
半晌,陈爷爷叹了口气,“孩子啊,人这一辈子,没有谁能够平平坦坦的过完一生的。有人先苦后甜,有人先甜后苦,你觉得哪一种人生会更好?”
陈逸洲垂着头,看着桌子上的水杯,杯子里的水因为浅浅的轻风,微微荡起细小的波纹。
“爷爷,您的意思我明白的。”陈逸洲看着陈爷爷,目光清明,言语郑重。
陈爷爷移开视线,看着小院里陈奶奶种的几株花盆,抬手指了指,“瞧见没?那花杆儿多细啊,可任它多大的风多大的雨,哪怕在风中摇来晃去,身子都跌进了泥地里,只要太阳一出来,晒一晒,浇一浇水,没几天,又能挺直了腰杆,结出花朵来。甚至,这花朵的花期很短暂,也许只有一天,或许只有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