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峤重重叹口气。
卫率很是犹豫。那话虽然说得有道理,可他也知道白殊对谢煐有多重要,他真不敢让白殊去冒那个险。
“要不,我假扮殿下,带一队人前往。”
白殊定晴看着他:“你没有太子印信,我又不在,历平的官员不一定会信你。况且,现在送出消息,也赶不及拦下殿下,而扶柴同样不安全。那里是屯粮之处,我几乎可以肯定,泰粟必会分兵去打,以取粮草为已用。若被泰粟得知殿下在那里,甚至会全军转攻扶柴。”
扶柴是薛家军势力范围的东大门,从中原来的运粮队都只走到这里,再由薛家军自己安排转运,是众所周知的粮仓。
白殊续道:“既然泰粟王来了,那我们打出殿下的旗帜,尽量将泰粟主力吸引在历平,拖到援军到来,直接在此决战。”
看卫率依旧下不定决心,白殊想了想,从袖袋中取出一直随身带的那块黑龙玉佩举起。
见此,卫率和张峤都是一惊——谢煐竟将调遣东宫卫的唯一信物交给了白殊!
这时,知雨进来说,前几日那个伤员清醒,葛西尔和伊落派人来请白殊等人过去。
白殊收起玉佩,带着张峤和卫率一同过去。
待再回到房中,白殊问:“如何?”
卫率心悦诚服地低头抱拳:“东宫卫听凭楚溪侯调遣。”
白殊:“派人去扶柴,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赶在泰粟围城之前见到殿下。如果运气不好,就往西向薛家军报信。再派人往昌春去寻季贞,若他掌控了那五万军,便告诉他直接去解扶柴之围。其余人做好准备,明日与西弗然一同出发。”
卫率应过是,领命退下。
历平在北边一千里外,骑兵正常行军需要三日多,而一人三骑的探骑在昨天就已派了出去。
第一天晚上扎营之时,有探骑返回禀报消息。
“泰粟大军确是十五万骑左右,中军有黑狼旗。他们在历平东、西、北三面围了个半圈,南面还没被围住。”
张峤奇道:“围三阙一?”
葛西尔却道:“我觉得是个套。他们都是骑兵,从东西两边过来花不了多少时间。等我们一到,就可以冲出来两面夹击。”
卫率附和:“我有同感。”
张峤恍悟:“围点打援。”
伊落接道:“前提是,他们知道会有援军从南面过去。”
张峤点头:“这里通敌国是越发明显了,白泊对殿下的杀招就在这里吧。连时间都这么刚好,我们才到风丘没两日,历平就来求援。”
白殊一直低着头沉思,此时才抬头道:“我有个想法,你们听听行不行。”
众人听完,表情都有些古怪。
卫率先道:“我觉得可以一试。”
葛西尔没有意见:“行,我们配合。”
于是散了帐,各人自去布置。
这支八千骑的援军不紧不慢地往北走,在第四日下午接近历平。
历平城墙上的守卫已经看到他们,先是发出一阵欢呼,但声音很快变小。
因为——援军太少了!泰粟大军有十五万骑,这队伍看上去也一万都不到,实在是杯水车薪。
有人苦中作乐地道:“南面过来的骑兵,是西弗然吧。人家肯来就很好了。”
有眼力好的道:“是他们,我看到西弗然的旗了。好像还是两支队伍,另一支的旗是……黑龙旗?”
“黑龙?你看真没啊,那不是太子的旗吗?太子怎么会在这里。”
“是真的,我也看到了!”
“太子知道泰粟王来了,所以来救我们?”
“可是才这么点兵……”
“你蠢啊,太子来了,那薛家军不就跟着来了吗!”
这时,小统领给全挤在一处的兵士们一人敲了下头盔。
“还不快去报告田将军!还有,准备开城门接应援军进来。”
兵士们也不惧他,又有人说:“咦,他们怎么停下来了?”
小统领抬头望去,发现那队伍停在了十里外。
虽被守卫们说少,八千骑排出队列也可说是浩浩荡荡。
西北风刮过,将高高竖起的黑龙旗吹得猎猎作响。
队伍刚停下没多久,地面就传出低沉的轰鸣,甚至隐隐有些震颤。
那是成千上万的骑兵在发起冲锋。
东边和西边,两队黑压压的泰粟骑兵就像两股浑浊的洪流,挥舞着弯刀,一边发出嚎叫,一边催动战马向前,向前,再向前。
历平城楼上的兵士吓得高喊:“是泰粟!他们从两边向援军冲过去了!”
有人在叫:“快开城门,让援军进来!”
又有人在叫:“不能开!来不及!会把泰粟也放进来的!”
此时,停在十里外的人马动作迅速地围成圆阵,将一辆马车围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