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萧睢,如今自己落难,他肯定坐不住了,也许会直接杀自己泄愤或灭口。
所以被关在府里后,薛怜什么也不担心,就担心萧睢的人会夜袭他。
然而三天后,一个消息响遍了皇城。
听说萧睢死了。
消息传到薛怜耳边时,期间没有人来过督主府,谁也没来过,除了每日只送两餐饭的小厮。
兴许是这几天他表现地过于乖顺,再加上那一看就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小厮早已经卸下防备来。
某日晌午。
送饭的小厮驾轻就熟地开了锁,拎着食盒走进关着薛怜的屋子。
下一秒,一记闷棍敲在自己的后脊梁上,食盒摔落在地。
薛怜扔掉棍子,三两下换上他的衣衫,戴上帽子,静坐了片刻后,才拎着食盒走出屋子。
然而当他向院门口走去时,却发现外面一片火光。
即使是青天白日,那围墙之外的熊熊烈火也像是要将天吞噬一样,急速延伸着。
木门很快就被火舌熔化,蜿蜒爬进院子里,附上木桥,楼阁,包括那棵早已枯萎的海棠树。
霎时间,一片火海。
烟雾弥漫,呛得薛怜连连后退,他快步走回了屋子,连忙将手帕用茶水打湿。
但他还是逃不出火势滔天的庭院。
“咚!”
阁楼的房梁开始倒塌。
他立在火海之中,奋力朝墙外张望,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救命,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
没有人救他。
而他也救不了自己。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在这里吗?
很快他便体力不支,加上吸入的烟雾过多,终于倒在了地上。
一袭红衣几乎快要和火苗融为一体。
这场火,来得太诡异了。
这是他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再次醒来时。
薛怜意识混乱,有些恍惚。
只有红光漫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上一刻。
“嘶……”
他张了张嘴,只听见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
很快,先是脸部恢复了知觉,他睁眼试图看清自己此时在哪里,或者说是不是地狱。
然而只瞧见外面一片漆黑,而且四周异常寂静。
看来现在是晚上。
他动了动腰,准备强撑着起身,自己的手脚上却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不由得一愣。
这时才感觉到双手双脚都被某种冰冷的东西扣住。
几秒过后,意识回笼。
他意识到,自己被绑了。
困住自己的,是一种陌生的,冰冷坚硬的触感。
腰下半靠着什么东西,有点软,好像是……床榻?
不对,如果他真的被绑了,也应该是萧拜的人救了自己并将自己转移到地牢里,怎么可能会在床上。
他正胡思乱想着,门口传来一道脚步声。
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薛怜连忙朝门口望去,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满屋的黑暗里出现了一点光影。
但他看不清。
他等着来人将烛灯点亮,然而对方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来到了他身边。
“你是谁?”
对方一直没有说话,他便先开了口,冷声不屑道:“是萧拜的人吧?既然我这条命本就是你们的,那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何必整这些没用的。”
话音刚落,他便听见了一声笑。
“我不是谁的人,萧拜他想要你的命,还不够格。”
这声音!
是……宋玉负?
“……是你?”薛怜颇为震惊。
宋玉负笑着:“是我,哥哥。”
“你……”
他怎么会在这儿?是他从火海里救了自己吗?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不是地牢?还有到底是谁绑了他?为什么?
一瞬间,混沌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疑问,他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我知道哥哥有很多疑问,不如……”宋玉负似乎靠近了几分,薛怜甚至能感受到他吐出的温热气息,“我先问哥哥一个问题吧。”
薛怜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但自己此刻明显处于弱势,只能咬牙切齿地听其差遣。
“你说。”
听他如此故作镇定,宋玉负微勾起唇,眼底闪过奇异的光。
那是从未有过的奢望。
“哥哥。”他嗓音低哑,“那晚的感受如何?我是说……在山寺的那一晚。”
轰隆隆——
刹那间,所有隐秘的噩梦就像是被人亲手撕开的密封袋,肮脏与丑陋暴露在阳光下。
他说的一字一句,仿佛都是毒药。
血淋淋的事实,砸的薛怜忘了手脚上的挣扎。
“是你……”
“那个人……是你!!”
他疯狂地斥道,然后浑身颤抖地往后缩,连带着镣铐发出“哐啷”的沉重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