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点滤镜应该很快就会破了。
果然当仙人还得是专业的来。
正在发呆的容缨察觉到底下两人的注视, 眉头一跳, 警惕地回望过去,然后撇了撇嘴角,瞪了成蹊一眼。
成蹊默默挪回脑袋, 想了想, 忽然觉得自己如今也不必太怂,便又扭头冲着容缨笑了笑。
其实成蹊若是不说话,只静静站在那里, 瞧着还是有几分冷淡威严的神君模样的……只要不笑。
从前的神君笑起来也都是冷的,不怒自威,让人捉摸不透。而成蹊笑起来比较甜,像是草长莺飞三月天, 城里的桃花都开了大半的瑰丽。
容缨愣神, 随后不自在的挪开了目光。
李景从一侧幽幽道:“你笑什么?”
成蹊回头, “看到熟人, 就想笑……笑一笑,十年少?”
李景慢悠悠的开口:“是吗?平日里确实可以多对着别人笑笑,我一见你这般,就想亲你。”
成蹊嘴角顿时塌下来,“成何体统。”
李景:“你知道的,我向来没什么体统,不如你继续笑?”
成蹊:“……”
大抵是醋味有些呛人,上头的景阳天主咳嗽一声,“行了,你们二人虽说婚事将近,但也不可太过放肆,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能拉拉扯扯。有什么话自己出去说。”
意思是他们可以滚了。
李景得令,牵着成蹊从大殿小跑出去。
成蹊与李景的婚事,是景阳天主早就应允的,只不过从前景阳天主以为是挖齐云仙府墙角,现在发现挖的是神君。
这就有些难办了,婚事没办法大办,还得稍微藏上一藏,不然让其他人瞧见了,九州不得翻天。宴请亲友也得拟个单子,提前发请帖。景阳天主左右算了一下日子,最后订在了七月,尚且还有一个多月的安排时间。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景阳天主叹气,忽然生出一种老父亲的悲伤,引来另两位仙主的侧目。
星悬天主同容缨传声,“徒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呐?要不然咱也给你介绍一个?”
容缨面无表情,“多谢师尊厚爱,师尊尚是孤身一人,弟子不敢僭越。”
星悬天主:“……”
他转过身,抱着袖子闭嘴了。
容缨这几日一直戴着面具,虽然大多数人都晓得星悬天主背后那位红衣仙官是谁,但一来没人敢说,二来容缨安分守己,问心台星悬天两头跑,自然无人想不开去招惹。
他出大殿时,天色渐暗,左右的仙官行人无人敢靠近他,远远的便将他给避开了,他毫不在意,乐得清净。
拐了个弯,便看见常去的路上,一个青色的影子坐在路边石桌上,撑着脑袋拨弄花枝,没见着李景。
容缨顿步,开始考虑换一条路。
他悄无声息的往后退,却还是让人发现了,成蹊忽然回头,冲着他招了招手,“大佬!你还好吗?”
后退的步伐一转,他抬步正常的走了过去,到桌边站着,自然的坐下去,“什么好不好的,总归还是活着,李景呢?”
“他有事,先走了。”成蹊双手拢在袖子里,静静看着他,“我听他们说,你被罚去了问心台,最近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问心台是三重天门中弟子问道之地,里面有一神器,可叩问道心,只是不易久待,留久了就不是辅助修仙,而是折磨人的刑法了。
容缨戴着面具,成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漫不经心的说,“我就是个守门的,你当我进去是受罚了?”
成蹊静静看着他,容缨沉默片刻,改口道:“我真的无事。”
“他……还在吗?”成蹊轻声道。
容缨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消失了,时间回溯之后,他的力量就越来越低,后来便压制不住我,等我醒过来以后,师尊找人帮我查过元神和识海,没有问题。”
成蹊点点头,满怀歉意的开口,“对不起,连累你了。”若是他当年能将事情处理好,便不会出现这么多的问题,不会让此间世界轮回这么多遍。
“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曾怪罪你……况且,这些事也与你无关。”容缨手动微动,淡淡道:“他消失前有句话,托我对你说。”
身后树丛微动,容缨瞥见了一片白色衣角。他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没拆穿,轻描淡写道:“那个我……他最后后悔了,消失前很惭愧,说对不起你,让你好好活着。”
成蹊眼里的光有些黯淡,说不出是伤心或者是遗憾。但到底一切都过去了,早在他一周目身死的那一刻,便选择不再回头。
“恨他吗?”容缨问,“他那般对你,该死。”
成蹊摇了摇头,“我倒是没恨过他,只是我……只是我没有能力。他需要的是太阳,我没能引他走上一条更正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