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的薪俸和公差费用,也是其中应该有的支出。而且得定下规矩,不能厚赐。
他打理了一辈子的经营,对这方面非常清楚。在户部和地方转了三年,他也了解现在绝大部分管理财务的官员,更像是铁公鸡,只想着钱财只进不出,最好是看着府库里的钱财越来越多,就代表他们的工作成绩越好。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钱必须花出去,那才叫钱。
要是不花出去,那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尤其作为税收的,还有粮食、布匹,需要消耗人力物力去保存。一旦保存不当、超时,就会损坏。
他曾经见过不止一个仓库,存放的布匹都蛀得不成样子,粮食的情况更是糟糕。
竺年在这方面显然是做得不错的,但能够像他这样懂得经营的人还是少。相关的官员在做账方面都是过关的,但是懂得经营,会花钱的就非常少。
地方官要是只想着存钱,又想发展地方,就容易把脑子动到其它地方,搜刮民间的财富。
本是接风的宴会,最后两人却聊了许多正事。
徐伶还留了非常厚实的几本册子,都是他三年来的一些见闻和见解。
黎公公送他去宫外招待外地来官员的官驿住:“殿下随和,有些事情没多想,您好好跟他说就行了。”
徐伶闻言,颇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去:“我知道。可只要想到我们这样的身子,能有多少年寿数,就忍不住着急。”
黎公公听了,也不说话了,跟着叹了一声气。
新建的官驿就在六部边上,主要方便来上都办事的官员居住,没有什么单独的院落,都是独立的不大的房间。
徐伶的行李就放在这里。
黎公公也没什么好说的,把竺年吩咐的一些精细的生活用品给他摆上,又指了一个方向:“殿下给你的宅子,就在那头,已经派人去收拾了。你有空就去看看,缺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
徐伶一听,还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单身的官员有统一宿舍,还需要收拾吗?”
黎公公哭笑不得:“你说起殿下来,还这个规矩那个规矩的。轮到你自己,怎么没这规矩了?也不想想你一个三品的大官,还能让你住一些小官小吏住的统一宿舍?放心吧,宅子不大,就给你安排三四个人伺候。车夫、管家、书童、厨下总是要有的。其他有什么需要的,宫里头的活随便就帮你带掉了。你也知道宫里现在就两位殿下,总不能全都养着当闲人。”
“唉,我就说一句,你说我这一大通。”徐伶以前经常跑外面,和黎公公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听完也不推辞,时间晚了,也没再闲聊。
也没等两天,竺年给他赐的宅子就收拾妥当。其实就是打扫了一下卫生,又添置了生活用品。
宅子不大,就在户部附近,出门上班直接走路就行。
收拾完后,竺年又带着人去给他暖宅,屋里头的东西和人都安排妥当,入住都不需要拎包。
徐伶的到来,就像是一个信号。
各地的大学、农学也好,普通学校也罢,培养的人开始陆续毕业,走上各种工作岗位。
竺年最直观的感受是,许多政令推行起来更加轻松顺畅,各地反馈上来的情况越来越好。
他的闲暇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至少每天都能正常上下班,还能按时休息,耗在实验室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东州那边做望远镜的研究员和匠人的到来,更是让显微镜的研究工作一日千里。
一台台试验机接二连三制造出来。
宋婉又去了几次夕照原看星星之后,很快就对显微镜产生了兴趣。
太医院里的御医们更是每天为了和别人抢显微镜的使用权,就差大打出手。
竺年在其中倒是没干什么,就是为了检查观察效果,取了一些水的样本——有来自夕照原的山泉水,有护城河里的水,有烧开的水,还有京城内几口水井的水。
除了护城河里的水,肉眼看上去就不干净之外,其余的水看上去都非常清澈。但在显微镜下,不同的水体里有很多不同的东西。
御医们看着这些在水中动来动去的东西,一边脸色大变,一边又两眼放光:“这就是外邪!”
大夫们看来,人会生病,主要就是因为外邪入体。但是这个“邪”,究竟是什么东西,没有人知道。他们只知道有各种各样的邪,从而对人体造成各种各样的病症。
现在他们竟然看到了这些邪!
他们就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小朋友,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显微镜下看一看。
反正是试验机,竺年只是让人培训了一下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就随他们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