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各项议题不仅是单一个汾州的,而是北部六州的,还包括了一部分大月腹地和姜国的消息。
关于北部六州的内容,竺年没吱声,等说到姜国的时候,他才在宋觉的示意下,说了他这一路的见闻。
一名武将听完,立刻就说道:“我们现在就把姜国打下来!”
宋觉没回答,先问竺年:“你觉得呢?”
竺年说道:“打得下,守不住。打下来也没用。冬天不好打仗,姜国也放弃了自己的皇城,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走了。”
武将和竺年没接触过,本来觉得他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儿或许是有很大来头,但也就是当做第二个宋卢,坐在边上学习听课罢了,没想到只是简单几句话,就把他的热血浇灭,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再仔细想想,又觉得他简简单单说姜国不会走了,意思可能不只是说姜国要占住大月,有点像是要把人彻底留在大月。
“嗯。”宋觉点了个头,肯定竺年的话,接下来再讨论他们北部六州的准备。
说完之后,宋觉又问竺年的意见。
竺年说道:“可以把阳州到宿州的古栈道修起来。”
“阳州?”这下连宋觉都惊讶了,“对,你说你是从涉阳关出来的,阳州那边怎么样了?”
“茅家现在已经完全陷在阳州,杨酌肯定不会让他们再回去的。”竺年盘算着自己能捞着多少人,眼睛都眯了起来,“前面杨酌有过修古栈道的打算,不过应该还没来得及动手。阳州那边冬天也能开工,我可以先把阳州段的修了。哎,要不我直接走一趟,顺便把古栈道看一看。”
宋觉听他这番安排,忍不住问:“这事情,你能做主?杨酌能听你的?”
“他能听最好。不听的话,那杨家的脸面多少会有些难看。”他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掰着手指头记仇,“茅家算计过我,杨酌也把我的东萍府抢走过,大不了我先扶持一个姓杨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杨酌的身体应该不行了,能不能活着打完这场仗也不一定。杨家和茅家对耗个七七八八。阳州四座关隘,涉阳、台阳、南壶三座都在我手里。他们不听我的,还能听谁的?难不成还真指着大表哥去救他们?”
宋觉昨天还在气头上,没详细问,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走下自己的位置:“详细说说。”
竺年仰头看他:“所以,姨夫是站在我这一边?”
宋觉站着,竺年坐着。
宋觉低头,竺年仰头。
竺年却没有半点弱势,朝臣们面面相觑,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他们本以为是这位“小殿下”是跟着宋卢一起学习的,确实有过可能会是将来君主的臆测,但也只是心里面想想。
就算是想,他们也没想到过小殿下在对上镇北王的时候,竟然完全不落下风,还敢逼镇北王表态。
“是。”宋觉的回答没有模棱两可,直截了当,“我不站在你这一边,你昨天就该被抓起来关进牢里。”
这小子,胆子是真的大。
他原先觉得竺年能够带着几名护卫就到汾州来找他,已经是胆子极大的了。可比起他现在做的事情,那点算得了什么?
“嘿。”竺年笑了两声,瞬间没了压迫感,站起来走到墙边挂起来的舆图前,把目前自己控制的区域简单说了说,“姜国进来了,也只能困在中西部这一块。”
宋觉看了看舆图,神色凝重:“不,江州、萍州都守不住。”
“怎么会?”竺年不信。
宋觉的手点了点黑荥关:“你对你那先生究竟了解多少?你究竟有没有见过真正的北境尉迟?”
竺年眨了一下眼,想说自己当然对尉迟兰很了解,他们还交换了信物,是要过一辈子的。先生身上有几颗痣,他都知道,怎么会不了解呢?
“姨夫的意思是……”难不成他被骗了?
不,他可不会因为宋觉的一面之词,去怀疑他家先生。
竺年面上的怀疑,其实更多的是惊讶。
他知道宋觉应该是没有挑拨他和尉迟兰之间关系的意思,这么说的原因应该是因为目前的局势,多少会带了一些宋家天然的立场对“叛徒”的偏见。不过他也不否认,出于对尉迟兰的信任,以及近期他处于一个相对隔离的环境,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西边的情况了。
宋觉当然是不知道竺年和尉迟兰的确切关系的,看准了他的犹豫,就继续说道:“尉迟家图谋不轨不知道多久了。尉迟兰狼子野心,杀亲、引贼入关,筹谋已久。”
“啊?”竺年下意识反驳,“那是尉迟邑里通外国,引了姜国入关,和尉迟兰有什么关系?您说杀亲?尉迟邑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