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行动迅速,率先占领大道。竺年又无法另外找到出路,南军几乎就被堵死在江州。
现在小地图上,规律分布的红点几乎在差不多的时刻,分步熄灭。
像是有个人在喊:“一、二、三。”
第一步,吃掉巡逻队;
第二步,吃掉哨卡;
第三步,收拾残兵。
“咻——”
一支响箭划破夜空,遇袭的信号还是不出意外地发了出去。
“我失手了!”新兵一脸苍白带汗,下手却毫不犹豫,一刀将发出信号的禁军捅了个对穿。
“走!”亲卫快速给新兵的腿上扎好止血绷带,把人往后背一甩,一头钻进漆黑的夜色。山林没有对他造成任何障碍,他像是一头本地的野兽,顷刻间就带人跑出去一段距离。
几个士兵竭力跟随,发现自己还不如背了个人的亲卫跑得快。脑子里暂时什么想法都没有,等到缓下来才发现露出来的脸、喉咙和胸口都剧烈的疼。
亲卫的脚步并没有停,速度从奔跑变成了步行,小声叮嘱:“注意隐蔽,现在还不算安全。”
士兵们粗重的呼吸瞬间就变小了很多,原本散乱的队形很快恢复五人一组,有序前进。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亲卫下令就地休息,就着一股山泉吃了点干粮。
有人直接拿凿下的冰放在嘴里啃。
接下来的路稍微好走了一点。天亮前,他们顺利遇到了接应的一支后勤小队。原本死撑的伤员被转移到简易的担架上,伤口也进行了更细致的处理。
到天光大亮的时候,他们扎营休息了两个时辰,再起来,勤务兵已经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食物。
脑袋大的饼有一指厚,烙得两面金黄,咬开之后葱香和油脂的香气冲出。热气散去才能看到饼子里的蜂窝组织,暄软柔韧。
搭配有羊肉汤。汤里的肉不多,一人一碗分了个干净。已经没了滋味的骨头被集中起来,挖坑深埋,还做了伪装。
有些参与作战的士兵,看着勤务兵们干净利落的动作,头一次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了不起。
医疗兵对伤员已经换了药,队伍很快重新出发。
到这一天的晚上,三千人的队伍全部汇合。
清点人数之后,竺祁的脸色不太好看。
汇报的几个小队长心头惴惴。
这次他们出去三千人,回来有两千九百六十七人,死亡三人,伤四十三人,其余三十人失踪。歼敌三百九十六人。
对于初次上战场,而且直接对阵禁军的新兵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战绩了。怎么竺祁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呢?
竺祁也是亲卫出身,但他是竺瀚的亲卫营里出来的,和竺年的这些亲卫不太一样。无论是打仗的本事还是阅历,都强于这些亲卫。
亲卫们对他也是心服口服。
竺年不在,竺祁就是队伍的主心骨。
等等!
“小王爷不在?”
接近三千的战斗队伍,加上后勤人员,小四千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还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们一时之间也分不清究竟谁在谁不在。
“小王爷干嘛去了?”
他们倒是不觉得竺年会出意外,但还是觉得他这时候脱离大部队行动太过冒险。
“朱小飞也不在。”
“带那个废物有什么用?怎么不带我?”
“就是,朱小飞又不能打。”
竺祁见几个亲卫小声争论起来,轻咳了两声:“原地休息两个时辰,之后按原定计划行动。”
“是!”
这一场接触战,可以说相当漂亮。
这支队伍包括亲卫营在内,都缺乏实战经验。所以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表现究竟是何等的惊人。
他敢说,哪怕他们待在原地不动,禁军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禁军的精力在蒲岭对面的南军身上。
南军如果没有分兵,他们势必不能分兵。
江州丹州河网密布,禁军若是冲到江州地界,未必能发挥自己的全部优势。难道他们骑着马,到河里和南军打吗?
加上南军北伐之心昭昭,势必不会安于待在江州,肯定会尽快北上。禁军只需要以逸待劳即可。
布置在蒲岭中的哨卡几乎全军覆没,固然让禁军震怒,但也传递出了一个信号。
“南贼来了。”施闲在中军帐内发号施令,“斥候探路,全军准备作战!”
“是!”
各级将领早就跃跃欲试。
禁军,作为全天下资源最为充沛,出身最好,也是最为紧要的军队,他们有自己的骄傲。
江州水军、江州军、乃至于阳海骑都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那是他们不行,是南贼没遇上他们。
禁军弓马娴熟,战阵日夜操练,全军都是人高马大的青壮年,武器装备都是最精良的,没有任何理由会输给南贼那群土鸡瓦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