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痴痴笑得粉面通红,一边别着花簪一边回:“好姐姐,如今是在华清别苑,不比宫里事多,才得空见见,再说公主能一直不去看供奉嘛,我们不过借个光。”
“行——晓得了。”挽着对方的手站起来,抬脚一起往外走,“这几天凡是公主出去,我就给你腾空,好不好呀。”
“妹妹多谢了。”
秋露如今倒是一点儿也不遮掩,女儿家心事就是变得快,明明来之前还不认呐,杏琳不自觉叹口气,伸手揪了朵廊下的梨花,犹豫着开口:“露儿,昨天我就想问,你大晚上去了哪里,除了见矅竺,其余时间都和公主一起在海棠汤沐浴吗?”
秋露不敢说自己没伺候完就偷跑,忙点头,“是啊。”
杏琳手中转着花儿玩,佯装又随口问:“那公主昨夜都见了什么人,瞧没瞧到苏供奉?”
秋露寻思公主在沐浴,如何能见到供奉,立刻斩钉截铁地摇头,“绝对没有。”
杏琳心里松口气,昨晚公主的脸色不对,总担心是遇见苏供奉的缘故,只怕两人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后可没法收拾,没见到就行,随手扔了花儿,喜滋滋与秋露到屋里侍奉。
茜雪懒洋洋靠在帷幔里打哈欠,她自小认床,挪地方就睡不踏实,何况经昨晚那么一遭,心里也发慌,慌得不是与一个男子在海棠汤里几乎赤/膊相见,她是大棠公主,若被人冒犯,有的是办法。
可这个人要如何惩罚,甚至连责怪都不忍心,是她把他亲手拉进浴汤,还按在自己身下,那么近的距离,都不知道对方瞧见什么没有,这会儿才又羞又怕,实在不合礼数。
万一对方觉得自己轻浮,岂不是太难堪,以后见面多难受,想到这一层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苏供奉解释,又寻思他一定了解她,绝不是表面纯净,心里藏春,见到个稍微平头正脸的就心猿意马,急着要交待终身。
再说昨夜也没失礼地一直盯着他看,对方确实艳丽逼人,谁让苏供奉生得太好,也怪不到自己。
越琢磨心越乱,索性一把拉被子盖住头,又开始回忆对方昨晚神态,他如何生着那么双眸子啊,褪去了往日云淡风轻,深褐色眸心如翻涌着无尽细浪,那些浪花拍拍打打,一波又一波,卷着人心旋转地往下坠。
一丝迷乱伴着狂潮,她从没见过他那副模样,就快把自己焚烧。
小公主不通风情,不晓得那是点起来的欲/望之火。
杏琳撩起帷幔看,轻声问:“公主,尚食局的饭摆好了,陛下今日要去骊山狩猎,问公主去不去?”
瞧对方不吭声,又试探地说:“骑服早都准备好了,殿下最喜欢的绯樱也喂饱,奴婢想着山上气候凉爽还有许多小动物,一定十分有趣,公主快点梳妆,还来得及。”
茜雪才探出头,迷迷糊糊地问:“都有谁去,人太多我可不愿意,还不如留下泡温泉。”说到这里脸一红,又把头埋进被子里。
杏琳递过来洗脸水,笑嘻嘻,“人可多了,能去的都会去。”
茜雪听见没吱声,隔会儿露出只胳膊,又探出脑袋,腾地坐起来,“那我也去凑凑热闹吧。”
杏琳与秋露相视一笑,谁还不知道公主的心思,凑热闹还不是要去看想见之人。
一套柳色镶金胡服在身,发髻高挽,戴着翠色薄纱帷帽,耳边只垂了对珍珠耳环,像朵含苞欲放的花儿,摇曳生姿。
刚出门就瞧见隔壁的十公主隆玉,也穿着褐金骑服,两人说说笑笑,一起作伴往山上走,到的时候狩猎已开始,棠烨朝无论文官武官,甚至朝廷命妇,贵族千金都能驰骋马上,因此参加的人极多,全想拔得头筹。
两位公主作伴,一路上少不得聊天解闷。
近日有关十七公主招驸马的绯闻人尽皆知,隆玉自然也听到,她在先皇时就许配给工部侍郎高家大公子,对方刚入御林军,也是位青年才俊,十公主心里满意,细想未来公公与修枫还是同僚,因而笑道:“妹妹,今天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反正金吾卫已将骊山上下都排查好,也没什么凶猛野兽,不如到处逛逛。”
茜雪拉了拉缰绳,扭头回:“本来也是来玩的,难不成咱们姐妹也抓几只兔子,赶去领赏。”
“只怕十七公主什么也不缺,陛下想赏都没东西。”隆玉在马背上乐弯腰,“妹妹,咱们去山顶看看啊,趁着周围没人,多清净。”
“行!”说着轻击马镫,绯樱快步飞走,留下公主清脆声音飞扬在树林间,“我正想去山顶的老母殿烧香祈福呢。”
她们快马加鞭,山路倒也平坦,不一会儿来到半山腰密林,种着一片嫣然怒放的海棠花,茜雪不由得拉住绯樱,慢慢观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