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不上。”
饶是再普通的味觉，都能尝出食材用的新鲜讲究。
肉用的是最好的猪五花，肥瘦相间，肉里的油脂已经熬煮出来，包裹在了根根面条上，味道与闻到的高度一致，这是加多少香料都做不出来的。
他这几天开始做面才知道，面条的软硬程度把控非常难，要经过成百上千次练习，才能找到合适的口感，再经过成百上千次练习，才能维持在一个稳定的口感。
他光想要花的时间，就觉得烦了，可这小姑娘做到了，她的卤肉和面条口感就是完美贴合。
在这份卤肉面面前，他不敢自称卖过几年小吃。
小姑娘生意这么好，完全靠的是自己的手艺，他服了。
他跟老婆说：“我们明天还是卖回铁板豆腐吧。”
老婆重重点头。
附近的摊位注意到有同行去买，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圆，看这对中年夫妻的态度变化之大，也想去买，可惜那边都快卖完了。
出摊四个小时，妈妈每次都是面带笑意地打包好，递给每一个顾客。但唐稀注意到，妈妈每隔几分钟都会抬起来扭动下脖子。
虽说是一天就几个小时，几个小时里一刻都不停地重复动作，也是很累的。
回家路上，唐稀问妈妈，“妈，脖子是不是很酸？”
妈妈下意识转动了下脖子，“没有，这点算什么，我跟你爸以前给人家刷油漆，天天不是头仰着就是头低着的。”
第二天，她带妈妈去了商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商场的美容院有按摩服务。肯定比不上她在蓝色星球的专属按摩师，但按按肌肉总归能放松一点。
可是妈妈在门口不愿进去，“小稀，我怎么好‘花钱’让人给我按摩呢，太浪费钱了，算了。”
“妈，这哪能叫浪费钱，我们辛苦赚了钱就是要用的。”
“那也不能用在这里，小稀，你进去让他们帮你按一下，妈妈在外面等你。”妈妈推她进去。
唐稀怎么可能自己进去，“妈，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
妈妈透过玻璃扶梯，看到楼上有按摩椅，指指，“我去做那个，效果一样的。”
结果就是唐稀陪着妈妈坐在商场按摩椅上，“享受”了三十分钟的按摩。
按摩完，妈妈神清气爽地站起来，“这个就很好。”
唐稀走在后面挠挠头，嗯，除了绕着我想按摩的地方按摩，其他也还好。
不行，她得改正妈妈的消费观。在妈妈的观念里，花钱买享受好像是罪过一样的存在，但是，脖子不好需要按摩，按摩完了人就舒服，舒服了才能好好做事，这才是良性循环，不是吗？
或许，妈妈这个年纪的人，需要拥有足够的生活底气，才会去想自己本身的需求。
钱能解决大部分底气问题。
这个小小的摊位，两个人一刻不停，赚到的还是有限的。
“喂！”摊子上玻璃罩子的声音被拍得老响，“给我卤肉面干拌面各来十份，马上带走。”
唐稀给别人装面，余光看到一只手，手指短粗，手背上有刀疤，她抬头，一个四十岁不到的男子，皮肤黑黄，脸上密密麻麻的坑印，嘴里叼了根香烟，一脸凶相看着她。
“排队。”唐稀嘴里冒出两个字。
妈妈推推她手臂，“别硬碰硬，这种人我们惹不起。”
唐稀轻拍妈妈肩膀，表示没事。
这刀疤男手掀了下唐稀放面条的桶，唐稀摁住桶，“我他么在这里吃东西就没排过队。”
“你要吃就排队。”
“你他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你他么不会说人话是不是！”
摊上还有不少人，他们印象里的唐稀，平时见每个食客都笑脸盈盈的，说话声音也很轻，以为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此时的唐稀，面对这个刀疤男，声音一出，气势比刀疤男还足。
眼看着刀疤男要掀翻放卤肉的桶，唐稀眼快手更快，捏住他手臂直接拎到一边，刀疤男一个趔趄，感觉面子上过不去，直接动手，唐稀眼睛在他身上溜一圈，“唰唰”几下直打他关节处，刀疤男找不到空隙还手，又换脚，唐稀一个转身到他身后，反转他的手，他动弹不得，“别在厨子面前耍横，厨子的手也是拿刀的手，谁怕谁！”
队伍里不少人拿了手机在拍，看唐稀气势压倒刀疤男，手机举得更高了，“我们已经把你拍下来了，让大家都看看，你家里老人亲戚还在哇，看到你这副样子，心寒啊！”
刀疤男走之前撂下一句，“你等着！”
唐稀没理他，去买了两桶矿泉水洗手，继续摊位上的生意。
“小姑娘，你练过吧？”
唐稀声音仍是不急不缓，轻轻的，“没有，平时颠勺颠得多，力气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