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眉头紧皱,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沉思半晌,“刺杀”这种事情其实是在他预料范围之内,毕竟比起处处都是带刀侍卫和朱红高墙的紫禁城来说,这四周漏风的深山老林可是再适合隐藏起来搞刺杀了,但他没想到这刺杀竟然会这么密集,就连蒙古人也不辞辛苦,大老远地跑来给他添堵。
他强自压下心头上的火气,攥进垂在身侧的拳头,气愤不已地又问了一句:
“二哥,还有旁的事儿吗?”
福全看到康熙这么快就将刺杀的事情消化完了,想起那一群更加让人意外的来客,他脸上的神情也不由变得有些古怪,顶着两侧自己汗阿玛和皇帝三弟投来困惑不已的目光,福全皱了皱眉头,又抿紧唇用牙齿咬了咬下唇,将语言给组织好,才低下脑袋,压低声音道:
“皇上,最奇怪的是,奴才和侍卫们昨个儿下午在山脚下扣住了一行罗刹国的人,他们以一个和保清差不多大的高个子俊朗少年为主不说,明明做的是商人打扮,但我们却发现他们之中隐藏的有武功极其高强的死侍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我们还从那少年脖子上发现了一个用金链子拴着的白玉佩,那玉佩底部刻着的图案有点儿像是罗刹国皇族的标志。”
作者有话说: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什么?罗刹国皇族?”
康熙听到这话,不由瞪大了细长的丹凤眼震惊不已地看着福全。
不仅他惊讶,坐在他对面的行痴老和尚,与康熙长得极其相似的丹凤眼中也清楚地浮现一抹惊愕,与此同时他心头上也快速滑过几个问题。
罗刹国远在寒冷的北边,与大清中间隔着整个漠北和漠南蒙古,而五台山却坐落在山西省,罗刹国的皇族为何会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这些人究竟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他的皇帝儿子来的?
福全瞅着自己一番话就将刚刚父子三人一块用早膳的温馨气氛给破坏殆尽了,自己三弟和汗阿玛还都一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攥了攥放在桌面上的拳头,略微带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上的暖帽补充道:
“皇上,那少年具体和沙皇有什么关系,奴才眼下还没能搞清楚,不过他那脖子上戴着的信物,的确像是皇族的东西,而且那少年个子高大,长相俊美,看着像是个有来头的。”
“他不会说满语,汉语也说得十分蹩脚,奴才就分开审问了保护他的大人,从那些会讲汉语的毛子们口中听说,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罗刹商人,日常就是边卖货边游历大清的河山,只是前段时间凑巧行到这五台山附近了,知道这里是佛家圣地,所以才会好奇上来观赏一番,可奴才觉得这一群人身上贵气很盛,实在不像是一般人。
“奴才不会说罗刹语,同行的侍卫们也没有会说罗刹语的,故而才会连夜上山来寻您的,看看这该如何办。”
康熙听完福全的话,搭在圈椅扶手上的右手下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敛眉沉思着。
早在康熙九年,他刚刚绊倒鳌拜亲政的第二年,罗刹国第一次派使臣到紫禁城里拜见他,可那些人言行举止间颇为不礼貌,自己那时十七岁,不会说罗刹语,又顾及着南边的三藩和蒙古人,才强忍住那些毛子们的倨傲,转而开始苦学罗刹语,如今倒还真是派的上用场了啊。
他用手指敲打着木扶手,思索着开口道:
“汗阿玛,二哥,朕很确定今年没有收到俄国使臣要来大清的消息,倘若这少年真得是罗刹皇族,朕估计他八成是随着商队偷渡到大清的。”
“那这岂不是说明罗刹国皇族内近些年发生我们不知道的大动乱了?”
福全不禁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屁股,看着康熙喃喃道。
坐在兄弟俩对面的行痴老和尚,将俩儿子说得话串起来听,端起桌子上的清粥自顾自地低头喝着。
罗刹国的人大多都是长着大胡子的大个子,眼下漠南蒙古虽已经完全内附大清了,可它北边与罗刹国接壤的漠北蒙古,自他汗阿玛皇太极驾崩后,从他当政的时候就开始对罗刹和大清的态度都有些暧昧了,罔顾他汗阿玛当时定下来每年都要向大清进奉“白驼一白马八”的“九白之贡”条例不说,还像是一根风中吹拂的墙头草般,哪边强势往哪边倒。
可他年轻时力不从心,再加上大清刚入关不久,民心动荡,忙着安内,一直没能腾出手去收拾漠北那边的烂摊子,如今倒和三藩、宝岛一样全留给他儿子玄烨来管理了,念及这些,行痴就在心中叹了口气,觉得年轻时候的自己委实有些太不是东西了!
康熙不知道他汗阿玛正在心中唾弃青年摆烂的他,此时他正在脑海中疯狂进行着头脑风暴,眼中也精光闪烁,思考着倘若他二哥运气爆棚这次逮到的少年是沙皇的亲生儿子,他能用这少年达成什么样的政治目的,又能如何借机从北面的沙俄身上重重咬下来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