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锦靴落地之处湿滑泥泞,狐狸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心里发麻犯膈应。
滑腻的感觉好像踩在了某种扭动鱼类的身体上。
狐狸心疼自己的神靴,抬起前爪忍着恶心看看。
落在上面的黑色胶质宛如玻璃上的水珠“嗖”的一下滑走了。
再看脚下,成片成片的黑色物质似乎有生命一样,翻滚着打着旋儿的往后撤。
大狐狸似乎是对鬼童子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玩意也认识我?还是怕我大狐仙的无边法力咔咔怼他们?”
鬼童子没有回答大狐狸,而是整个身体趴在了狐狸柔软温暖的皮毛上。
冰凉的小脸贴着狐狸,僵硬的身体让狐狸感觉自己驮了块木板,不禁心疼起来。
“咱走起!这埋汰玩意怕你狐叔,咱就吓唬它!”
说着,狐狸风驰电掣的奔跑在暗黑无边的世界。
周遭黏腻的黑胶对红毛狐狸避之不及,纷纷退后,留下的是一个空洞乏味的灰色境界。
跑了一会,根据狐狸的速度和生物钟的变化,狐狸估算自己至少应该是跑出八到十公里。
困兽犹在笼中,四周是一成不变的景色,像是水泥的地面,水泥的墙,水泥的天花板,以及远处未到达的黑色粘胶。
狐狸扭过三角形毛茸茸的脑袋问鬼童子:“你在这里时候也是这样么?”
鬼童子摇摇头:“黑色的,但是有光。
顺着光走,边走边吃鬼鬼,好多鬼鬼,吃撑了,就走出去遇见了水鬼。”
狐狸点点头,狡黠的眼睛上挑,一抹不屑的笑容浮上脸庞:“看来单单是为了困住我!
也不问问我大狐仙是干啥的!
这种破风水困局也敢在我眼前摆!臭不要脸!”
狐狸变成高挑纤细的胡玉,鬼童子一下子从背上变成了骑在胡玉脖子上。
胡玉掂了掂没什么分量的小鬼解释道:“要掐指算方位,爪子掰不开瓣儿。
你这骑我脖梗子上有点压迫神经呢,来现下来自己站会。”
鬼童子乖乖地从胡玉身上滑下来,抱着胡玉的大腿不肯松手。
远处的黑色的胶体,犹如湿滑的软体动物,本来惧怕狐仙的威力,此刻鬼童子落地,又不知死活的涌过来。
鬼童子的小脚眼看就要沾到黑色的粘胶,干脆双脚离地,胳膊和腿紧紧地夹住胡玉的大长腿。
黑色的胶浪接触不到鬼童子,不知所措的想要往胡玉身上爬,又畏畏缩缩的上下弹跳。”
最终还是慢慢退去,留下灰色的地面。
“嗯?”
胡玉略有所思,重新抱起鬼童子,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鬼童子十分懂事的要自己走。
胡玉摇摇头:“不用算了,生门在你这,走的是鬼道。
你看你一落地,那些东西就跟活过来一样。
今年是壬寅年,现在已经过了冬至,却还没立春。
东北还是最冷的时候,东南西北,黑水靺鞨。
这玩意整不好是历史遗留问题。
听懂我说的啥意思没?”
鬼童子缓缓地摇摇头。
胡玉拍拍他冰凉的小脸:“听不懂就对了,我这学多少年的知识!
等万事了你乐意学,我也教你,不能天天就知道吃,学点本事以后也好在贺茂家立足。
他家鬼可多了去了。”
鬼童子认真的点点头,搂住了胡玉的脖子。
胡玉这回可是不慌不忙,封闭的灰色空间困不住精通风水的大狐仙。
八卦掌步,穿行绕走飞九宫。
洛书梅花两仪生,异界空洞无桩行。
胡玉集中心智,在心中感受着此处微妙的磁场变化。
动物本能让他能够更精确的掌握自然的变化。
无论外界是怎样的与本来生活的环境不同。
风霜雨雪以何种形态存在,浪是黑是灰,是胶是水,都遵循着那个自然世界里的法则而形成一种有迹可循的动态。
风水堪與,现代人用来修吉屋阴宅。
对大狐仙来说,实在是大材小用,其中的门道定理是用来看大山大水大自然的。
四象翻转天外现。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便不是人间仙界与阴曹地府的景象。
可所有的理论稍加变化同样适用。
浅龙行水浪涛岸,急速进身有万千。
春意正是冬来路,太极幻化众生苦。(1)《河图洛书》
“这不就行了!”
胡玉循着方位走九宫,是扰的那些个四面黑黏的胶浪躲闪不及。
有些没来得及退去碰到胡玉的鞋尖,瞬间灰飞烟灭。
开始胡玉还憋着气,这东西看着怪恶心的,怕是闻着也臭。
结果并没有什么味道,连海水的咸腥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