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侧头又看了他一眼:“说起来,沈大哥,从第一次见你起,你似乎就一直在强调一句话。”
沈彦松的身影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什么?”
“‘你是临安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徐瑾缓缓道,“心理学家研究表明,当一个人越强调一件事的时候,就说明他越对这件事感到心虚。”
沈彦松面露惊讶:“哪个心理学家说的?”
徐瑾理不直气也壮:“我。”
沈彦松:“……”
他无奈道:“你未免太敏锐了些……所以呢,你觉得我会害你?”
“那倒不至于,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多。”徐瑾语气缓和了些,“我只是很想知道一些事。”
沈彦松来了几分兴致,“你想知道什么?”
徐瑾却一时没有说话,目光下滑:“沈大哥一直戴着这串佛珠,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道家人不信佛,”沈彦松含笑着盘弄了下手里的珠串,“只是觉得手里太空了,当做装饰品罢了。”
徐瑾便不再追问,又说:“你刚刚说,顾清崖曾经也对别人这么……这么在乎过?”
沈彦松言语透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试探:“你很在意这个?”
徐瑾抬眸,直白道:“难道不是你在引导我在意吗?”
双方对视,刚降下去的诡异氛围又升了上来。
良久,沈彦松收回视线,又恢复了那副和善模样,缓缓道:“一千年以前,他是天韵山弟子。你应当知道。”
徐瑾点头。
“他十七岁入道,25岁筑基,自此上了天韵山,成了那一代最有天赋和威望的大师兄。”
徐瑾听得专注。
“又过了数年后,他不知从哪儿领回来一个小姑娘,抱着他后来常带着的那把青莲剑,约莫这么点大,”沈彦松抬手比划了一下,“瘦骨嶙峋的,像是吃了许多苦,被他带回来后就成了他的小尾巴,临安去哪儿,她都要跟着。不管别人问什么,她都不回答,只理会临安一个。”
“后来山上都传开了,说那是他的童养媳,”沈彦松说着,笑了下,“那当然是在开玩笑,但那姑娘当真了。”
徐瑾抱着猫的手微微收紧。
青莲剑……原来是那姑娘带回来的吗?
“临安拿着那把剑,在试剑大会上一剑成名后,没多久就飞升成仙,那时他大约不到一百岁,被人尊称一句临安仙座。那姑娘也长大了,没入道,但容貌却也和修道之人一样年轻,”沈彦松娓娓道来,“她依然跟着临安,寸步不离,就像那把剑一样。”
许久,没听到下文,徐瑾忍不住开口询问:
“后来呢?”
“后来?”沈彦松神色愣忡,良久,才轻叹了口气,“临安犯了大错……天道不许他成神,渡劫理所应当地失败了,那姑娘,为了保他一条命,也在天劫中……灰飞烟灭了。”
徐瑾心跳停了几秒。
她万万想不到,顾清崖一直以来苦苦寻觅的渡劫真相,就在这样一个平静安谧的夜晚,毫无预兆地在她面前揭秘了。
缓过一口气来,她看了眼怀里的猫,确定它还没醒,才低声问:“那当初顾清崖醒来后第一次见到你,问你知不知道他渡劫的内情……你为什么说不知道?”
“你不明白吗?”沈彦松像是有些诧异,朝她看过来,“临安既然把这些都忘了,说不定那就是他命中的劫数,我贸贸然告诉他,只会让他方寸大乱。”
“忘掉一些想起来只会痛苦的回忆,也并没有什么。不是吗?”
徐瑾默了默,无言反驳:“以他的性格……他迟早会知道的。”
“可他现在不知道,”沈彦松微微一笑,“世人命数,皆有天定,神仙也不例外。况且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徐瑾闭了闭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犯的什么错,要天道罚他轮回千年、恶鬼缠身?”
沈彦松却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笑着摇摇头,不再继续说下去:“这些,你不如等他恢复记忆后,亲自去问他。”
徐瑾抬眼,问:“所以你又是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呢?”
“你不是问了吗?”
徐瑾毫不退让:“谁问你都会说吗?”
“我说过,你是特殊的——对临安来说,”沈彦松笑道,带了几分暗示的意味,“你或许不知道,你就是他收到巨大刺激后,分裂出来替他承受苦痛的另一个自己。”
“他应当没和你说过吧?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接受天罚。”
徐瑾平静地看着他。
沈彦松被她看得似乎有些不自在,歪了歪头:“怎么了?”
“你错了,”徐瑾扯了扯嘴角,“他从一开始见面就和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