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战斗在Mafia内部向来讳莫如深,只知道对于Mafia来说这是一次极其惨烈的战斗,他们损失了众多珍贵异能力者与成员,甚至后来的武力一大支柱中原中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养伤。
而在他之后追随中原中也的记忆里,中原中也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强大,从没有谁能够让他毫无保留彻底释放自己那恐怖的力量。
钢琴师和阿呆鸟也从没见过中原中也毫无顾忌彻底释放的样子,在影像播放的这个故事里他们早早死在了故事开始的时候,无从得知后面的发展,而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中……
“……我很难想象太宰治难以掌控的局面。”阿呆鸟说,“况且如果真的让中也不限制力量,我们都不用等到之后陌生神灵路过,开始就都没了。”
“即便有那种情况,太宰治也不会允许我们看见。”钢琴师把玩着琴弦,“那家伙虽然疯得厉害,但掌控平衡的能力也的确厉害,他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金发兰波一直沉默,他仰头看那只影像里的巨兽,兽瞳扩散,人类的瞳仁取代了兽性的冷漠,晶润的液体逐渐聚集并涌出眼眶。
他摸了下自己湿润的脸庞,有些怔愣。
这是,眼泪?
他在很多人脸上见过,垂死之际的对突兀中断的人生的眷恋,对他这个兵器的恐惧,对挚爱之人的不舍……
但他从未有过,因为牧神认为兵器是不可以有感情的。
他甚至连自我思考的能力都不被允许,何谈情感呢?
他记得,在被控制的间隙里,他曾听见人说过,这种流下眼泪的行为,被称之为哭。
那么他为什么哭?
太宰治扭过脸:“……不行了,看见那家伙面无表情地哭真是一件超级恐怖的事情。”
费奥多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没想到这位暗杀王者年轻的时候这么‘多愁善感’。”
【小小的人向着庞大的魔兽冲去。
或许这个时候该想点什么,哀悼自己永远不会得知的真相消失,恐惧无法关上‘门’后丧失的自我,但中原中也什么都没想,他念诵着那串指示令,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
最后的语句带着中原中也的叹息消散于高空之中,随之退却的是他的理智。
如果这句话不是意味着他的人格的清除,其实是一句很优美的诗句。
最后的念想归于沉寂,赤黑的纹路活物般在他的身上攀附蔓延。他如一枚炮弹直直撞上了魔兽维吉尔,周身逸散的力量直接吹飞了对方半个头颅。】
那其实不是什么好看的画面。
开启「门」释放出荒霸吐的力量,让兽性占据理智的位置,此刻中原中也已不再是中原中也,甚至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承载力量并宣泄的人形野兽。
眼瞳里的赤色愈发浅淡,神明亦或野兽的叹息在中原中也心间回响:【唉,虽然我很不理解你的想法,但既然是你的决定。】
中原中也沉默着垂下头颅,橘红的发丝掩住了他的眼睛。
【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的半身。永别了,另一个「我」。】
太宰治似有所感地转过头,但中原中也闭上了眼睛,谁也看不见他的眼瞳的色泽正在迅速消褪,不论是鲜艳的赤红,还是清澈的湛蓝。
“中也。”太宰治褪去了所有的伪装,他既不冷漠也不温柔,只是平静地指出了自己观察得到的结论,“你越过了我,自行做了决定。”
中原中也依旧闭着眼,嗤笑回道:“怎么,你要说我僭越了吗,首领大人?”
没有等太宰治回答,中原中也自顾自地说:“但你别忘了,虽然我这个首领只做了短短几天,但我也是首领。”
“……我并没有那么说。”太宰治随手推开了面前翻动的书,“只是,唔,只是略微有点不快。”
“狗和主人的说法就不用再搬出来了。”中原中也说,他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让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中,而他依旧闭着眼睛,“首领的命令我也听的烦了,太宰,你可以用你自称比绝大多数人都好用的脑袋瓜子仔细想想不会惹怒我的话语。”
“你知道了,我不是「他」。”中原中也懒散地略微仰头,虽然闭着眼,但依旧让人觉得他在审视对方,“「他」会顾念搭档旧情,我可是真的会杀了你的。”
听了这包含警告与真切威胁的话语,太宰治却是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费奥多尔揉着太阳穴的手放下,他感觉压着大脑的无形重负似乎减轻了些,至少他现在不会时不时幻听幻视了。
果戈里托着下巴叹气,每次中原中也都会说类似的话,诸如“我杀了你”“你死定了”“太宰治我宰了你”等等话语他听得耳朵都要有茧子了,就是不见太宰治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