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谨宁听不见,秘书还是在转身前留了一句“您等等,一定别走开”。
秘书穿高跟鞋,疾步来回,手里端着一个依然崭新的盒子。
她让谨宁打开,谨宁说不清萦绕在他心头的是什么情绪,以致他竟然有些不敢打开。
里面是眼罩、抱枕被和电脑,穿越了近十年的岁月,谨宁却完全能想到叶近秋为什么要准备这些。
因为他总趴在课桌上睡觉,志愿有被篡改的风险……
谨宁拿起掉在缝隙里的贺卡,样式是当时的流行款。
十年前,叶近秋在帮忙整理高三学生的资料时,看见徐谨宁的出生年月。他填的是1月,于是叶近秋打开已经封上的礼物盒,塞进去一张贺卡,写着:“徐谨宁,我从未给谁庆祝过生日,你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
写这行字的时候,叶近秋全然没有发觉他在做一件特别的事,对一个特别的人上心,所以后来没人来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读这行字的时候,谨宁在走神。
他也不过生日的。
迟了十年才知道,叶近秋是第一个为他准备生日贺卡的人。
谨宁把贺卡对折,秘书给他戴上备用的助听器,说:“新的可能要一个月做好,云开那边最近也很忙,我会让他们尽快的。”
谨宁点点头,盖上礼盒:“把这些放回去吧。”
当天剩余的时间来不及回白家村,谨宁在瑞城休息。曾谕开车,忘记谨宁把房子卖了,带他到了过去一直住的地方。
“对不起程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谨宁看他的眼神幽森森,曾谕暗骂自己昏头了,挂倒挡准备倒车,没想到听见谨宁说:“等一下,车门打开。”
他下车,循着记忆里回去的路走。
花坛里是叶近秋死活要求物业种的山茶树,花期快过了,片片花瓣散落在地上。
那套房子成交了,但没有住人。谨宁按门铃等不到回应,试着把手指按在门锁上,门锁自动解开,电子音响起:“欢迎回家。”
就知道是被他买走的,他根本不会让别人染指属于他的一切。
谨宁环视一圈,电源都没断掉,冰箱还在工作。他走向储物间,墙上挂着的相框是他带回家的宣传单。
叶近秋说到做到,该挂出来的都挂了,不该挂的男科治疗宣传单被他扔了。
谨宁打开书桌的抽屉,就差一点点被他卖掉的随身听露出包装盒的一角。
买家都喜欢全新未拆的,谨宁想卖它之前未曾拆过,四角尖尖的很完好。
他用小刀划开封条,拿出随身听,里面果然放有磁带。咔嗒咔嗒地按下播放键,祝福语一句一句地跳出来。说话的人,谨宁认不出他们的名字,但认得他们的声音。
最后一句,叶近秋意气风发地说:“恭喜你,你将获得一份额外的礼物。这是幸运女神对你的偏爱,也是我的。”
终了,按钮自动弹出,结束播放。
抽完两根烟,曾谕才等回谨宁。他见他两手空空,不好意思问他去干什么了,一本正经地问接下来去哪里。
“去找梁之庭。”
谨宁把捡来放在口袋的山茶花花瓣摊在掌心,又降下车窗把手掌伸出去。嫣红的花瓣随风扬起,飘向四方。
几个月不见梁之庭,他帅了不少,谨宁如实夸他。
“那是!”梁之庭心花怒放,欣赏起镜子里的自己。
“你收拾一下,我明天带你去白家村。”谨宁说完,梁之庭垮下脸。
他是只城市潮流小狗,不喜欢回村当土狗,别扭地问:“我为什么要去?”
“叶近秋说要教你按摩方法。”
“他教他的,我为什么要去白家村?”
“……”
“我去?叶近秋也在白家村???”
梁之庭落泪了,把领养的哈士奇一起带去白家村。
他染着一头黄毛到处溜达,一度是白家村居民议论的热门人物。他本人不在意,溜达完了再去找叶近秋学按摩。
“你干嘛也窝在这里?”梁之庭学得不耐烦,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有个叫叶公子的,他也会按摩,你让他来呗。”
这是哪壶不提开哪壶,梁之庭眼珠子转了个圈,连忙解释:“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让他来绿你的。而且叶公子没绿成功,他早不知道消失去哪里了,你别生气,别打我。”
“呵呵。”
叶近秋不带感情地笑了笑,梁之庭想象中的挨打场面没发生。他睁开眼,见叶近秋在卷线。
谨宁在学刺绣,房间里也有这种线团。
梁之庭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捂嘴偷笑。
叶近秋睨他:“你笑什么,笑成这样?”
“我想起我喜欢的人。”梁之庭外放一首DJ舞曲,一边摇晃一边和叶近秋介绍他的爱情,“我买夜宵老碰到她,她喜欢的口味和我就算不说一模一样,那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相似。她养了一只金毛,看到我头发的颜色没有?我让理发师比着染的。我还去领养了一只哈士奇和她的金毛做朋友,喏,就这只。”